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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只是她沒完全見過袁豈涼『發光發熱』之前。
當『聖光』的一個紅領結小弟十分恭敬的邀請季競堂移步某個僻靜的地方時,卓理緊隨其後。輾轉了幾分鐘,在一個大包間門口,紅領結小弟禮貌地對季競堂說,「請。」
季競堂沖卓理傳遞了一個『跟著我』的眼神,然後,率先推門而入。
季競堂進門後的想法很如常:只是一個矯情挑剔的挑戰者而已,能讓服務生以『聖光』老闆的名義來邀請他,無非兩種身份,要麼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公子,要麼是和白家有著很大交情的名流。
進門之後的卓理卻是反常至極。
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樣一種感覺,就是,剛踏進那個紫紅色的大門時,她的心跳就奇蹟般的加快,然後,她的腦海里,她的眼前,就不停浮動著某個人的影像。等到她抬眼去證實這種感覺的時候,她只覺得:神奇。
黑暗中,袁豈涼看不到卓理的表情,他此時此刻,意不在她。
黑暗中,卓理也看不到袁豈涼的表情,她此時此刻,正悄悄捏緊著拳頭。
袁豈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用遙控器打開了包間內的大燈,霎時,包間內恍如白晝。
季競堂抬手擋了擋眼睛之後,面無表情的打量了包間內的環境——這包間裡除了有一副大桌球,還有一副小撞球。他一眼就被那桌小撞球吸引了。
走到了小撞球邊,袁豈涼目光凝聚,用一種說不清的冷清語氣吐出四個字:「迷你撞球。」
季競堂瞭然的點了點頭,細細地打量一遍袁豈涼後,換作一臉輕鬆,「我不會,所以,不奉陪。」
這話說完後,季競堂原本是應該轉頭便走的,只不過,當他見到袁豈涼略低下頭,拇指和中指輕輕彈開那一幫小鋼球,再三兩下把小球全彈進洞裡之後,他霎時間卻不動了,連帶著,卓理也張著詫異的瞳孔看著袁豈涼那隻神奇的右手,內心卻被深深雷住:這……這不是玻璃球的玩法麼?
「季先生,你已經接受了我的挑戰。」袁豈涼這廂又轉回到大桌球旁,拿起一根球桿,以一種十分挑釁的語氣道,「既然季先生只會這個,那麼,我奉陪。」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贏這個男人。
季競堂顯然不是這麼容易被挑釁的男人,對袁豈涼的話,他像未曾聽見一樣,目光牢牢盯住那副小撞球,然後,微笑道,「我要……比那個。」
毫無緣由的,袁豈涼厭惡透了季競堂臉上的那副笑容。
這副迷你撞球是伍丘實從國外弄來的,這種小球的樂趣在於:它共有十五顆,全是精鋼所制,與桌上撞球的玩法一樣。這種小球的體積比普通桌球小三分之二以上,用來擊球的杆子也比普通的球桿短很多。因為支撐這些小球的桌子很小,連擱置手肘的位置都不夠,因此,想要找尋支點擺好擊球方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所以這種看似簡單的小球實際是很難玩的。
「我用手。」季競堂走近迷你撞球,用手感覺了一下像茶几大小的桌面,很軟,毛毛的,球要進洞會遇到的摩擦力不小。
「為了公平起見……」袁豈涼轉換了一下心情,牽出了一個難得的讓卓理光看著就覺得雞皮疙瘩落滿地的微笑,極無波的說,「我用左手。」
卓理蕭瑟了……
她不敢去看季競堂的臉,因為她了解他,他不怕別人挑戰,不怕別人挑釁,他可以永遠雲淡風清。他獨獨討厭,別人讓著他。
季競堂確實討厭別人讓著他。不過,他的認知卻不像卓理那麼簡單。以他的觀察,眼前這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對他有敵意。他的交友群並不廣泛,除了幾年下來的『驢友』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如果說是商路上的敵人,那還更說得過去。只是他在商業領域一直都保持著極低調的姿態,莫說是得罪他人,連知道他是商人的人都不多,又何來敵人。
「承讓。」季競堂以一種出乎卓理意料的禮貌表情接受了袁豈涼的挑戰,然後,在卓理囧囧有神的目光下,他們兩人就這樣開始了一場激烈而又怪異的對戰。
卓理立在不遠處,看著袁豈涼和季競堂兩人臉上流露出的小男孩一般的鬥志,忽然覺得時光就那樣『biu』的一聲回到了童年。她認真地看著兩人的表情,看著兩人的動作,心潮澎湃。
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也刻意忽略的是:她根本就不是在看兩人的動作,而是只看袁豈涼一人。
兩人用玩玻璃球的方式賽完了一局。
——袁豈涼勝。
——季競堂依舊眼角嘴角帶笑,絲毫沒有落敗者的模樣。
——袁豈涼卻眉頭緊蹙,面容冷冽,也絲毫沒有得勝者的模樣。
就在季競堂走向卓理預備離開的那個空檔,卓理卻突然從他身邊擦過,徑直走向了袁豈涼。是的,她不矜持她不淑女,她要問他個明白,她一點也不想因為某些可能的誤會而硌得難過,一點也不想在睡前一直琢磨這男人是怎麼了,她一點也不想失眠……
「我問你。」卓理站在離袁豈涼很近很近的正前方,這種距離讓他無可避免的得要直視她。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她為之著迷的眼睛——那裡面有她,「那天……在尊尚,那個……那個人是不是你?」
直到卓理站在他面前,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時,袁豈涼才瞬間清醒過來:他到底做了一些什麼幼稚而又沒有意義的事情?他贏了他這些小伎倆,她便能放棄那男人跟他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