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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
這個周末,被袁豈涼嚴重打擊到了的卓理完全放棄了玩遊戲看電視看小說的愛好,而是埋首於詩歌和俄國文學裡,她大學時考古代文學現當代文學都沒有這樣帶勁。這讓她不禁想到大學裡一個教經濟的老師說的一句經典的話,『利益是人類最原始的驅動力。』
她想:她是真的步入社會了。
周日,天氣晴朗濕潤,三月初的春天顯得格外可愛,卓理家住的是老職工住宅區,樹木成蔭,鳥語花香。昨晚與那個俄羅斯女詩人以及女詩人的詩歌奮戰了一晚上的卓理準備睡到十二點以後起床。
可是,這樣的風和日麗偏偏有人不懂享受。
一大早,卓媽就一把推開卓理的房間,把她提溜起來,對準她的耳膜大喊,「趕緊起來,我要去做早餐,待會兒你姐夫來了,幫著好好照應一下。」
見卓理仍然呈豬扒狀賴在床上,卓媽一個大巴掌都朝卓理的兩瓣PP打去,很響的一個掌聲後是一個刺耳的尖叫:
啊——
卓理不醒也得醒了。
可是,她牙還沒刷完,就聽到客廳里一陣卓爸卓媽歡快地笑聲,詫異之餘,她便端著她的漱口杯張著滿嘴的泡沫,趿著她那雙粉紅色的豬臉拖鞋從衛生間走到客廳,天知道,她只是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可是,等她看清楚之後,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穿著一襲白色運動衣的伍丘實正坐在她家客廳的沙發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一開始只是淡淡一掃,掃完之後發現不對勁,又是狠命一瞧,這一瞧,把卓理嚇著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已經挪錯邊的綠色睡褲,寬鬆的大紅色睡衣,大大的紅框眼鏡,蓬鬆雜亂的頭髮……
「卓理!你怎麼出來了!快給我進去!」——卓媽歇斯底里。
卓理嚇得趕緊離開。
對著鏡子,卓理繼續刷牙,不過,刷得心虛,刷得心慌,刷得欲哭無淚。
她在衛生間呆了十五分鐘後,卓媽再次陰森森地出現在她面前,整張臉都是黑的,「卓家幾輩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說說……你這身紅紅綠綠的衣服是哪兒來的?」
「就……買的。」大學時,她們寢室許多上門推銷的販子,這些販子賣一些很便宜的衣服、用具等。雖然室友一致認為紅配綠是最土的搭配,並且,她的睡衣看起來更像是窗簾改裝的……但沒辦法,這些衣服都便宜。
卓媽徹底無語了,摸著疼痛的太陽穴離開了衛生間狹小的空間。卓理確定客廳已經沒有聲響之後,才瑟瑟地出門,然後,極速地溜回房間。
她想,在伍丘實面前,她是毫無形象可言了。
只是,這個周末真的不太平。
晚上,卓理在房間上網,門沒關,她便聽到卓爸卓媽在隔壁房間裡大聲地交流著。
「……不……這個不是伍姑爺。」——卓爸說,卓爸是近視。
「那是誰?」——卓媽問。
「不認識。別吵,看下小意到底是個什麼反應。」
「……」
卓理的房間也和卓爸卓媽的房間一樣,朝著東面。她記得小時候,原本是卓意住這個房間的,後來,她嫌這裡夏天太熱,便自己搬到西面那個房間了,卓理自然是表面上毫無怨言地接受這個安排,住到了這間一到夏天就和火爐一樣的房間。住了三年之後,卓意良心發現,給她安了台空調,那以後,卓理住的也算安穩。
趴在房間的窗戶上,卓理戴上了她的紅框眼鏡。
有一輛黑色的轎車,有兩個黑色的人。一個是她穿著黑色風衣的姐姐,另一個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再定睛一看,那男人不是伍丘實。因為,微黃的路燈下,那男人的頭髮顯得很黑。而且,以卓理家三樓的低矮樓層和良好的觀景方位,卓理清楚地發現,那個男人她認識。
李燦。
他們說著什麼,說得很急切,似乎是考慮到街坊四鄰,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從兩人的站位和手勢上,卓理還是能辨別出來:他們在爭執,而且,很激烈。
接著,李燦一把強抱過卓意。
卓理驚呆:那個魏晉南北朝文士居然做出這樣勁爆的事情?她忽然覺得好刺激好激動。於是,熱血沸騰地觀察著接下來的動靜。
卓意極力掙脫,沒有成功。李燦又換了一個方位,這姿勢像是要強吻。趴在窗戶上努力隱形的卓理覺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好多好多。其實,她內心希望,李燦還是搞定她姐姐才好。
情形愈演愈烈,李燦把卓意推到牆邊,整個人都附了上去。卓理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卓爸卓媽厚重的吸氣聲。
不過,卓意也不是吃素的,卓理一直覺得她柔弱的姐姐每天跑步每天練瑜伽是有目的的,比如此刻——她一隻腳頂住背後的牆,借力把李燦推了出去。然後,「啪」的一個大巴掌就落在李燦臉上。
再接著,卓意就跑開了。
卓理飛快地跑到房間門口關上門,然後,繼續趴回窗邊觀察李燦的後續狀況。
那是卓理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那樣的眼神。
李燦抬頭望著她家的方向,眼裡滿是傷,說不清道不明的傷。那神情灼得卓理不自覺地逃開了窗口,撫著撲通狂跳的心臟,她的心裡竟然也溢滿了難過。
李燦的外表確實長得不如伍丘實那樣張揚,可是,卓理在伍丘實身上看不到任何這樣用情專一的氣質。她相信,卓意和李燦在一起會遠比和伍丘實在一起幸福太多太多。可是,就是任卓意那樣聰明的女人,也始終跳不出愛情的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