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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川渡面無表情總結:「所以這是一個閒得沒事跑來炸劇院的反社會精神病患者在劇末為觀眾獻上的觀影禮品。」
玫瑰拋上舞台,在半空中花瓣四散,不就像是「玫瑰凋零」嗎?
從衣袖夾縫中抽出軟鋼絲,扭成所需的形狀,江舟川渡將鋼絲夾在指間,慢悠悠地摸索著手銬相扣的位置。
撬鎖對他而言像是刻在骨髓中的本能,幾乎和機械重複相差無幾,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其他地方,思緒蔓延。
——要不要去做這個任務?
雖然SSR級任務的獎勵很豐厚,系統的兌換機制也確實很有用,但捫心自問,哪怕沒有系統他也能應對全部的難題,頂多是過程麻煩一些,耗費時間長一些,受的傷多一些。
而且在人工智慧方面,弘樹是千年難遇的天才,能力遠遠超過自己。有他幫忙,想要完全擺脫系統或許有些艱難,但如果只是在某些時刻「屏蔽」系統和主系統,避免一些懲罰,大概還是能夠做到的。
他沒必要為了一些可有可無的捷徑,冒著生命危險去完成任務。
但是——
【宿主,你動作能不能快一點,再不快點待會就要被炸成煙花了!】
系統在江舟川渡面前左右橫跳,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屏幕上大大的感嘆號恨不得直接懟進江舟川渡眼睛裡。
江舟川渡終於抬眼看了系統一眼。
忽然想起不久前實驗室中發生的事情。
系統用自己的積分為他抵消懲罰時心痛得有氣無力的模樣,直到現在還能清晰地重現在他腦海中。
江舟川渡忍不住輕聲笑了一下。
系統茫然,屏幕上的感嘆號緩緩地漸變為問號。
那雙碧藍色的眼眸湊近,眉眼帶笑,問它:「我完成了任務,你是不是也能獲得積分獎勵?」
系統一愣,下意識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青年直起身,和系統拉遠距離,笑吟吟道:「既然這樣,我這次就接下這個任務。」
指尖拈著鋼絲,輕輕巧巧向上一扣,手銬應聲而開,從腕上墜落。
沒有手機,江舟川渡無法和芝華士聯繫,而他也沒有返回房間的想法,所以——
自求多福吧,芝華士。
出于謹慎,江舟川渡先是將門打開一條縫隙,觀察確認沒有人蹲守後才大大方方打開。
走到廊上,一片昏暗,只有星星點點的燭火隨著夜風搖曳,淺淺照亮一小片地方。
這反而方便了江舟川渡這種鬼鬼祟祟的人。他如游魚般在穿梭其中,迅速地掃視過觀眾席位上的賓客。
參加這場首映式的,無一不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任何一個人的死亡訊息,都毋庸置疑能夠在社會上掀起巨大風浪。
而通過系統給出的介紹詞,爆炸犯選擇的手法又極具藝術性。
「譁眾取寵。」他撈過跟隨得格外艱難的系統,隨口問一句:「如果你是犯人,想營造一場盛大宏偉且極具藝術性的爆炸,你第一步會怎麼做?」
系統還沒來得及回答,但江舟川渡心中早已給出了答案。
他在長廊上奔跑,速度很快,動作卻格外輕巧,幾乎沒有聲響。
身側,銀色穹頂籠罩的地方,管弦樂交織奏響,演員的歌喉穿透人心,而在這條長廊上,只有燭光明滅。
青年與無數的燭火擦身而過,暖黃色的燭光接連倒映在碧藍色的瞳仁中。
如果他是犯人,一個突發奇想準備炸劇院的反社會人士,那麼他要完成的第一件事……
必然是向在場所有參與本次盛大活動的賓客,發放一份精彩絕倫的預告函。
畢竟慌張和恐懼才是真正能夠取悅他的東西。
而在劇場,有一個地方完美契合了一份預告函所需的要素。
那是無數目光聚焦之處,細小的改變也能被無限放大。
「舞台。」
【舞台!】
江舟川渡朝系統wink一下,打了個響指:「bingo!猜對了。」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
江舟川渡在樓梯口猛地一拐,朝後台走去。
「當然是去檢查一下,」江舟川渡說,「距離劇中主角手刃仇敵的劇情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總歸夠我找到炸彈的位置了。」
再不濟,抓到安裝炸彈的人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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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在余光中看向房間門,芝華士面不改色,心中卻在焦躁。
這麼長時間過去,江舟這傢伙跑哪去了?
簡訊不回,郵件不接收……他不確定對方狀況如何,沒敢打電話。
戲劇已經開場,主人公登台,歌喉厚重,敘述自己被背刺的前半生。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在蒲原眼中沒有任何事情能比音樂劇更重要,從燈光熄滅、幕布緩緩拉開的那一瞬間開始,一切和音樂劇無關的事情就已經從他的世界中消失。
蒲原對於江舟川渡久久未歸這件事絲毫不在意,芝華士對於蒲原這種狀態分外滿意,可另一位蒲原卻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在監視著芝華士的一舉一動,同時對江舟川渡的去向非常關心。
正如現在——
「先生還沒有江舟先生的消息嗎?」蒲原次郎轉過頭,烏沉沉的瞳仁一動不動地釘在芝華士身上,「這麼久沒回來,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