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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為什麼在這種地方也能遇到你?
降谷同學,你不是律師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
芝華士身份敏感,出於保密考量,他沒有參與到審訊中。
準確來說,他剛把江舟川渡交給公安零組,就被帶去醫療室治療,壓根不知道接下來都發生些什麼。
醫生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都一臉不忍,渾身上下寫著幾個大字:「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他對此表示無奈。
此時此刻,其餘人都已經離開,只剩他一人待在病房裡,掛著點滴。
點滴流速調得很快,扎針處出奇得涼,血管隱隱脹痛。
他躺在病床上,望著藍白相間的天花板,隱約覺得不安。
事實證明,寂靜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每當它來臨,一切原本身處喧鬧時未曾察覺的情緒,霎時間便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這不是他和江舟川渡的第一次合作。
十年前他就曾和14號合作炸掉了組織在東京的科研大廈,後來又順著對方的意思掀翻了島津福利院的實驗室天花板,他一直以來和江舟川渡保持著似有若無的微妙關係,這種關係介於同伴和敵人之間,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十年前,按理他應該在大廈爆炸後順手處理掉14號,以防後顧之憂,可臨到頭看到那雙透亮的碧藍色眸子,莫名就放下了手中的槍。
看到偽造的檔案時,他理應報告上級,修復系統漏洞,卻難以遏制地選擇撒一個彌天大謊,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現在又真的順著對方的計劃,走到了這一步。
很奇怪。
他理智上清晰地明白,江舟川渡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可他到底會不會按照說的去做,那是另一碼事。如果對方臨時反水,公安的機密泄露,他就是千古罪人。
可是感性上又忍不住相信對方,或許是因為寥寥幾次的合作,又或許是因為見過14號試驗時期的經歷,相信對方和自己一樣,對組織懷著無盡的恨意。
他不斷地回放之前談話的細節,反覆尋找能夠證明自己決策正確的證據。
這樣才能勉強壓下心頭的不安。
忽然,床頭上的新手機嗡鳴一聲。
芝華士思緒一斷,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他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伸手夠過來,解鎖。
是一條簡訊。
【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警校第一嗎?我這次派了他去審問。】
【真是個好苗子。】
【圖片jpg】
芝華士點開圖片,沉默一瞬。
第82章
沉默, 是今夜的審訊室。
江舟川渡敏銳地意識到尷尬即將來臨,指尖忍不住蜷縮一下,手銬上的金屬長鏈隨之晃動, 哐啷作響。
一片金屬撞擊的聲音中,降谷零隨意地向前方投過一瞥,猝不及防和那雙碧藍色的眸子對上, 動作微滯。
時間仿佛被凍結。
門半開著, 降谷零的手仍然搭在金屬質地的門把手上,凌晨的低溫浸透金屬,刺激著他的神經。
江舟川渡被禁錮在審訊座位上,視線恰好被降谷零擋住, 哪怕那條門縫足夠寬, 他也窺不見外界的情形。
於是他轉而盯著降谷零看。
那雙灰紫色的瞳仁微微放大, 眼瞼細微地顫了兩下。
……上次意料之中地給降谷同學留下了心理陰影呢。
審訊室內氣氛一時凝滯,降谷零的驚詫消失得很快,如果不是他一直盯著, 可能壓根捕捉不到這一抹迅疾如電的情緒。
咔噠一身, 降谷零轉動門把手, 將門闔上。
審訊室瞬間成了密閉空間,壓抑的氣氛隨著猝然調亮的燈光升騰而起, 環繞在二人之間。
降谷零出人意料地沒說什麼, 除了最開始那短暫的驚詫, 一切都表現得宛如初見。
他看著降谷零自然的面部表情, 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不過短短三個月……降谷零的成長出乎他的想像。
對方如今的身份不難猜測。
名校畢業生參加國家考試,成為職業組, 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但是按照時間, 他現在應該才剛剛進入警校不久, 為期六個月的培訓尚未結束,怎麼突然跑到大洋彼岸來了?
而且被公安派來審訊自己……這未免不太符合公安內部的規則。
組織實驗體,江舟川渡自覺這個身份在任何一個覬覦組織實驗數據的情報機構眼中,都有著相當的分量。
能夠被派來審訊他的人,不論是職位還是能力,都必然不會差。
一個尚且沒從警校畢業的預備生,居然值得公安如此信任嗎?
或者說——
一個沒有背景,徒有一份名校畢業證書,和一張好看的成績單的普通年輕人,居然能夠在看重背後勢力的公安警備廳中平步青雲,僅憑實力升職嗎?
啪!
文件夾突然砸在江舟川渡面前的審訊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江舟川渡飄得過遠的思緒驟然中斷,視線重新聚焦。
為了敷衍牆後的專家們,他下意識地露出一點不安的情緒,向後瑟縮幾分,帶起手銬相撞的悶響。
降谷零手上的動作瞬間滯了半秒。
金髮的公安抿了抿唇,眸中幾不可查地流露出一點後悔的意味,連帶著打開保密文件夾時的動作都透著那麼一點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