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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川渡的視線在玫瑰花上滯留片刻,忽然仰頭看向接待人身側不遠處的監控攝像頭。
他拽住正要往前走的芝華士,示意對方等一會,然後開始擺弄手機。
不到五分鐘,江舟川渡就將攝像頭的監控畫面調了出來。
畫面有些模糊,但隱約也能看到名冊上的字眼。
芝華士本來只是隨意瞄一眼,沒想到越看越心驚,眉頭逐漸蹙起,原先那股漫不經心的神色瞬間褪去,連一直含在嘴裡糖也被他一下子咬碎。
「這是聽音樂劇嗎?這是地球要毀滅了緊急召開精英大會商量怎麼跑路吧?」芝華士看完全部名單,大為震駭,「光是往普通觀眾席隨便扔個磚頭,都能砸死一堆好X塢了吧?」
芝華士忽然想起組織中也有一位大明星,嫌惡地皺了皺眉:「貝爾摩德那老女人不會也在吧?」
提到貝爾摩德的名字,江舟川渡頓了頓,又翻看一遍名冊圖片:「沒有,除非她又給自己換了個身份。」
「她最好沒來,」芝華士面無表情,摩挲了一下藏在腕間的劇/毒膠囊,「否則我擔心我沒忍住,當場把她崩了。」
這話終於讓江舟川渡有了點反應,話音帶著遲疑:「貝爾摩德……她又怎麼你了?」
提到這個,芝華士的面部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她上次居然當著全實驗室成員的面調/戲我,然後還把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標本用槍射穿了!」
江舟川渡:……
你的重點其實全在後半句吧?!
「江舟君。」不輕不重的男聲忽然在江舟川渡身後響起,江舟川渡轉身,發現正是昨天的田中。對方見江舟川渡回頭,攤開掌心指向劇場側面的通道,姿態極盡謙恭:「請跟我來。」
芝華士瞬間面無表情,黑眸冷冷審視一番田中後,和江舟川渡對視半秒。
江舟川渡輕輕點了點頭。
「那麼——」
田中微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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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被田中引到了二樓的一處貴賓房間。
房間內部裝潢精緻,和劇場整體的建築風格幾乎相同。一進屋內,江舟川渡就看到了桌上擺放著的紅色玫瑰,正巧三枝,整齊地橫著排開。
江舟川渡挑眉,伸手拿起一枝。
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江舟川渡沒有回頭,細細端詳著手上的玫瑰。這支玫瑰似乎是今晨採摘下的,玫瑰花芯尚且鮮嫩殷紅,仿佛剛剛吸飽了鮮血。
「江舟先生。」蒲原繞過芝華士,直接站在江舟川渡身側,拿起一枝玫瑰,別在胸口,「這是工作人員特別準備的玫瑰,和音樂劇中的高潮部分相呼應,每個人都有一枝。」
入鄉隨俗,江舟川渡也像對方那樣將玫瑰放入胸前口袋中。
鮮紅色的玫瑰襯在純黑色的西裝禮服上,宛如胸口染上的一團血漬。
芝華士眼皮跳了跳,總覺得哪裡詭異,卻又說不上來,只能先隨大流。
蒲原從房間一側的酒櫃中取出一瓶光是看上去就格外昂貴的葡萄酒,親手為江舟川渡和芝華士斟酒。
江舟川渡似笑非笑看著蒲原,將盛著暗紅色酒液的高腳杯推開:「抱歉,我不喜歡喝酒。」
蒲原盯著酒杯推移導致的桌布褶皺,眸色一沉。
江舟川渡的目光片刻不移,留意著對方每一處細小的表情變化。
他試探性挪動桌子上原本整齊擺放的物件,發現蒲原面色更難看了。
輕度強迫症。
得到結論後,他收手,果不其然,下一秒蒲原就將被動過的東西重新擺放到原先的位置。
蒲原:「二位先前接觸過音樂劇嗎?」
洽談講究循序漸進,事前的客套和虛與委蛇不可或缺。儘管江舟川渡對音樂劇沒興趣,但也只能接著蒲原的話茬聊下去。
「等到主角和仇敵同歸於盡時,全部觀眾會將胸口的玫瑰拋上舞台,就像——」
一直悶不吭聲地芝華士忽然插話:「就像他的鮮血瀰漫在空中,仇恨和恥辱隨之消散。」
蒲原愣了一下,循聲望過去,看見芝華士垂在臉側的金鍊細細地閃著光。
「是的。」蒲原眼中放出光芒,一臉找到知己的興奮,「這是我親手執筆寫下的第一個劇本,為了最後這個環節,我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周時間。原本我是想用碎綢營造這個場景,但是我的弟弟看到劇本後,建議我讓觀眾也參與到這環節中,所以才改成了玫瑰。」
提起弟弟,他的神色激動起來:「蒲原次郎簡直是個天才,可他不願意接觸和藝術有關的東西,連那個劇本都是我主動要求他才願意看一眼。」
江舟川渡眉心擰起。
怪不得蒲原完全不把組織放在眼裡。
硬要說的話,這人可能連自家的產業都沒上過心。
強迫症,藝術家,追求完美——簡直是一心撲在藝術上的敗家子標準模板。
如果不是江舟川渡昨天攻擊了劇場的整個主控系統,影響到接下來的演出,對方興許能放組織一輩子鴿子。
他預感到話題即將越扯越遠,於是斬釘截鐵地將話題拉回來,直入主題:「蒲原先生,我們希望您能延續您父親和我的合作關係,打通藥物流通的渠道。」
提起正事的一瞬間,蒲原臉上激動的神情倏地褪去,速度快到仿佛轉瞬間換了張面具,整個人蔫蔫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