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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看到她起身,側過來,面頰靠向他。
錯位,仿佛是個接吻的姿勢。
「你說,他如果看到這一幕的話會如何?」她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發生什麼都有可能,畢竟他是太宰。」織田作說道。
「也是。」她重新坐回了副駕駛位置上,而後靠在後面,閉上了眼,「談什麼?」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認為你們不該這樣的。」織田作說道。
「是說教嗎?」她問道。
織田作沉默了幾秒,說道:「是。」
她明白織田作的意思。
他們三個——現在再加上安吾,所保持的平衡點太過微妙了,如果沒有安吾的加入可能他們之間已經出問題了也說不定。
換句話說,她和太宰的關係可能會毀掉整個酒吧的。
「那就繼續吧。」她睜開了眼,看向了織田作。
「……我要說的你也是知道的。」他說道。
「我想聽你說出來。」她慢慢地露出笑容,「吶,織田作。說給我聽啊。」
那語氣和笑容與太宰治似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好吧。」織田作知道自己想來拒絕不了這種感覺,而後他問道:「你們接過吻嗎?」
她似乎驚訝於他居然會問這個,但是她很快就回答了:「沒有。」
連情人都算不上的,他們這種關係。真的只能算得上同居者了。
織田作當然沒有問他們上沒上過床,這個問題太蠢了。
「……雖然有所預料,但聽到你的回答後還是忍不住想嘆氣啊。」織田作說道。
「你是指我沒有絲毫女性魅力這一點嗎?」她問道。
「我是指太宰還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這一點。」織田作說道。
「嗯……是的。」她說道。
並沒有喜歡,至少沒有那種狹義上的喜歡。更多的還真的只是一種感覺,也並非出自普遍意義的寂寞,她之前那句自嘲也來的不錯,太宰對她的非分之想都不如太宰對織田作的非分之想多一些,只不過恰好因她是女人罷了。
於是她調侃道,「如果你是女人的話,你倆說不定早就接吻了。」
織田作悶笑了聲,「……我也是喜歡女人的啊。」
「那就沒辦法了。」她說道。
「但是,」織田作說道,「你是喜歡他的吧。」
她沉默了半晌,說道,「啊,是的。」
「那嘗試去愛,如何?」織田作問道。
愛。
你要愛織田大人。
你生來就是為了愛他,取悅他的。
你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為了更好的愛他,讓他迷戀上你。
「織田作之助,使用雙槍,左手比右手更靈活一些,每次戰鬥完後右手腕都會痛一段時間,但並不影響靈活程度。每周必須吃三次咖喱飯,吃飯前會習慣性沉思,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被打擾。喜歡小孩,但是對小女孩有著特別的警戒心,應該是以前被小女孩刺殺過……」她張口背了一大串資料出來。
織田作愣了一秒,苦笑著說道:「我還真的曾經是你的目標啊。」
她點了點頭,「是的。」
織田作理解的目標是殺手的目標。
但她所說的目標則並非如此。
「所以……暫時來說我似乎無法愛人。」她說道,「我大概有愛的人。」
完全的上文不接下文。
但如果要通順理解的話只有一個可能。
車裡只有儀錶盤的亮度,能看到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也能看到彼此的輪廓。
一切都沉默了下來。
但即使是沉默也有東西在一直發展著,當然,不止是時間。
「我認識他嗎?」織田作問道,他難得露出點掙扎的表情來。
「認識。」她回答。
他苦笑片刻,「我還真不該對你說教的。」——結果把我自己給搭進去了。
她笑了,她說道,「但是比起織田作之助,我更喜歡織田作一些。」
「啊,」織田作說道,「我也是。」
一根煙抽完了。
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車裡。一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正在注視著他。
這種感覺。
他閉上眼,說道:「太宰和我說,他當時告訴你我在這裡。」
「什麼時候?」她問道。
他睜開眼,明白了這是一個謊言,不過他也早有預料,「你來港口黑手黨的時候。」他說道。
她明白過來了,然後她問道:「你覺得他和我說了什麼?」
織田作之助關了車上所有的燈光,車裡頓時浸入了一片黑暗中。她能夠感受到織田作身上的氣息在逐漸改變著,他從織田作變回了織田作之助,而後他開口了,他的語氣甚至是腔調也完全變了——她明白那是他在模仿著太宰治的感覺。
「在空虛將你吞噬之前,死亡是個美好的結局。我一直是這麼感覺的,但我還是想要掙扎一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有什麼東西在體內沉沒了。
他的手觸碰了她的臉龐。
「既然你的寄託已經支撐不起你的人生了,那麼,和我走吧。」
他靠近了她,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唯。」
他的指尖沾了一片濡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