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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個詞叫電光火石。
有那麼一種感受,叫做親眼見證悲劇。
有那麼一種心痛,叫做欲罷不能,生不如死。
我後悔了。
你這是存心要我欠你。
敬理
我抱著她,保護了她。
我笑著,因為我看到她驚恐的表情,那是為了我才驚恐的表情。
「以後……別開快車。」我覺得我不會死,因為我很懂得保護自己,我大概只是受了一些輕傷而已。
只是,頭很沉,我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流到我的臉上——那是血。
「妃,吻我。」
她照做,她吻我,我的嘴裡有她的淚,她為我而流的淚。
我能體會若干年前,夢宛如為了那位將軍死去的場景,人生中一定有一個人,值得你為她去死,如果沒有,那是還沒遇到。
或許,不是為她去死,只是不想她死。
我後來想,如果是讓不懂保護自己的她那樣死去,我會不會萬念俱灰,我會不會比失去任何東西都難過?
答案是肯定的。
說得生理一些,我再也找不到那樣契合我身體的人——男人,女人。
說得理性一些,她很配我,很適合我,任何一個方面。
說得感性一些,我愛她,在這個世界上,她讓我有相依為命的感覺。
她吻了我很久,直到我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我問她,「你願意愛我麼?」
她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我懂這句話的意思,是《詩經》里的話,是牽手一輩子的意思。我問她,「你欠我的。」
她說,「你真陰險,用死來設計我。」
我說,「我以後會更陰險,我用生來設計你。」
她說,「我等著,你也等著。」
我說,「其實,我真的沒事,就流了一點點血。」是真的,我就只流了一點點血。
她說,「這場景很好,我喜歡這樣生離死別。」
我笑了,嘴角還有血順著我的笑容漫了進來。
我說,「如果你陪我到八十歲,我會讓你看到生離死別,而生離死別前,我們要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她也笑了,在藍色紅色的救護車燈照耀下,我看見,掛著那樣笑容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我猜,那是她真正的笑容。
我猜,她算是為了我笑。
我猜,她算是接受了我。
我猜,這場豪賭,我還是贏了。
很多很多年以後,當我和妃都已鬢鬂白髮的時候,我問她當初為什麼會接受我,因為我不相信一場小傷,一場小事故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執念。
她躺在那張被歲月磨去了原色的躺椅上,夜風吹起她的白髮,她說,「也許,我也是一個賭鬼。」
我呵呵笑,握著她蒼老的手,「我猜,不止這些?」
她沒有立刻回答我,但是,很久以後,我聽見她幾十年不變的好聽聲音說,「男人的淚比男人的血更可信吧,我嘗了,你的淚是苦的。我聽人家說,只有從心裡流出來的淚才是苦的……」
我握她的手愈緊,兩隻像枯枝一樣的東西纏繞得那麼完美那麼和諧。
「還說這些幹嘛呢?我的幾十年生活都賭贏了啊……」
我看著她,看著她褶皺布滿的眼角擠出溫潤的淚,她的嘴角掛著一如當年的笑容。我接過一滴,伸舌,嘗住。
「很甜。」
「騙人,淚沒有甜的。」妃愈老愈愛撒嬌,她是一個可愛的老太太。
「那好,它是苦的。」
「必須是。它是從我心坎里流出來的。」
「可是,它真的是甜的,不信,你嘗嘗。」
「……」
晚光是橙色的,均勻地灑在銀髮上,一切都被染成溫暖的橘色。
我想,這該是幸福的顏色吧。
暖進心底。
可是,那滴淚真的是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承諾要給喜歡妃的親們一個HE。
終於給我寫完了。
梅黛番
給我化妝的化妝師是個看起來就很娘的男人,周圍的人都叫了『桂姐』。據說,他出面幫我化妝完全仰仗了我那無所不能的婆婆。但是,我實在不太喜歡他化妝時的愛好,那長長的三個小時,他的嘴巴就一直沒有停過,說一些諸如,「喲,你這女人不修眉的麼?眉毛怎麼能長成這樣?我家千致到底是看上你哪裡了?」
幾秒鐘後,「哎……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太難搞定了。媚媚,過來給她認認真真修個眉,女人哎……真不知道照顧自己。」
又幾分鐘,「喲……這是什麼手藝啊……修眉能修成這副樣子……你們蘭姐怎麼教你的……」
又幾分鐘,「你和阮千致看起來真不配……我真為我們千致可惜啊,好好的一黃金單身漢,硬是被你這灰姑娘給……NONONO……你這樣兒哪能叫灰姑娘啊,就是一隻小麻雀……不不不不……老麻雀……」
我TM再忍你老娘就不是梅黛!
我可以忍受你個死娘娘腔罵我長相不好,我可以忍受你罵我出身不好,但是!你說我……你說我老……
是可忍孰不可忍!
「桂姐……您結婚了麼?」我TM不罵得你鼻子流油,我就不是梅黛,我就白白在這個世界上混了二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