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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報了籃球部。」
應該是疑問的語氣的,但是他卻以篤定的口吻說出來的。
「您是在向我炫耀您的情報能力嗎?」她停下腳步,淡淡說道,「——父親大人。」
「你太失禮了,征十姬。」赤司征臣將報紙放在桌子上,看著自己女兒的背影,冷然說道。
「我們都知道所謂『禮』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裝飾品罷了,如果不以利益和勝利作為目標的話,再多的裝飾也是徒勞。」她轉過身來看向赤司征臣,她的眸子裡流淌過夕陽盛大落幕時的光澤,看起來美麗而危險的感覺,而後她唇角揚起極為淺淡的笑,「但父親您執意做此要求的話——請寬恕我的失禮。」
淺淡的笑,眼底的諷意。
赤司征臣眼裡掠過瞭然,他倒是並沒有發火也沒有繼續指責,而是說道,「你這表情可不是道歉該有的表情,怎麼,還對聯姻有所不滿麼?」
「我不需要任何聯姻來確保以後的地位,因為我會給赤司家帶來所需要一切。」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說完後她半轉過身,「那麼父親,我先去晨練了。請允許我的失陪。」
赤司征臣看著少女的背影,同色的赤眸里滿是晦澀。
跑步。伏地挺身。器械鍛鍊。最後沖澡 。
換上校服後將赤色頭髮梳得整齊得體,下餐廳吃早餐的同時將最新的股市消息看了一遍,在出門前叫來英裔管家拿走了囑咐的報表,隨後和赤司征臣道別,出門,坐入專車中,在車上將報表略略地掃了一下,然後打算在午休期著重研究,但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所得到的情報已經讓她可以將股市上的方針進行微調了。
這樣的快節奏在踏入校園的一剎那便被打破了,陽光彈著慵懶的音符在腳邊溜過,櫻花瓣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溫柔的陰影,學生時代的天真爛漫飄灑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裡……
「你這畏畏縮縮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哈哈哈我猜他一定不是啦——要不把他衣服扒了看一看?」
一大早的校園欺凌事件……對不起,容她收回剛剛那句「學生時代的天真爛漫」……
順著聲音看過去,不巧便看到了一隻不良少年灰崎祥吾。
「誒?排名第一的優等生赤司征十姬?」
「哈哈,看這樣子是想『樂於助人』啊。」
「果然不愧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呢。」
耳邊是吵吵嚷嚷的聲音,她微微皺了下眉,在心底里嘆了口氣,「我說——」
灰崎祥吾抬眼看向她,他凌亂的黑髮堪堪遮住他的半個眼睛,而他冷灰色的瞳仁里翻滾的暗色,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
周圍的不良少年被他氣勢所懾而後退了幾步,只有對面的七海花散里依舊帶著優雅得體的,屬於貴族優等生的微笑,說道,「給我個面子,如何?」
面子果實能力——發動!①
真的是無比礙眼的從容微笑啊。真是很擅長演戲,這個女人。灰崎祥吾遮掩在碎發下的灰眸慢慢收斂起那黑暗來。礙眼得他想把她的一切都撕裂開。
而在其他人看來,灰崎祥吾在看到七海花散里後便停止了霸凌的行為。他與她的視線短暫的接觸了一下後他垂下了眼,然後以淡淡的口吻宣布道,「沒意思了。」說完後他便將煙掐滅丟到一旁,率先離開了那幫不良少年。顯然他是他們的領頭,所以在灰崎祥吾離開後,那幾個少年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被她瞪了一眼後便一鬨而散。
「……麻煩的傢伙。」七海花散里看著灰崎祥吾離開的背影,低語道,「不過,一切還在掌握中,只要確保主線劇情順利進行下去,就可以了。」
「……囂張的女人。」灰崎祥吾將雙手插在兜里,弓著身體向教學樓走去,他的銀耳釘泛著冷光,「真以為她可以掌控一切麼?」
仿佛命運的交匯,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讓兩人的思緒纏繞在一起,但他們的判斷,卻是基於本身驕傲的、截然相反的結論。
七海花散里收回目光,帝光的女生校服裙子略微短了些,她並不喜歡這種過分女性化的打扮,所以在開學第一天便和學校申請了男裝。她是在母親去世之後剪的頭髮,再配上這套男裝後顯示出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來。她的眉宇本就繚繞著淡淡的清冷,所以似乎更加的令人難以接近。
此時碧空澄澈,陽光清淺,櫻花肆意飛舞在校園的每個角落。
在櫻花雨中走向教室的少女,其中性氣質和過分精緻的面容,以及有關這少女的種種傳言,讓她成為無數人眼中的風景。
赤司女神的稱號,也在悄然傳播著。
_(:з」∠)_
再晚一些的時候下起了雨,出門時碰到了青峰大輝,他瞅了眼七海花散里,問道,「要一起麼?赤司。」
他說這話時大大咧咧的,似乎沒有考慮到對方拒絕的可能性。
然後七海花散里搖頭,說不必了,隨後便一個人走進了雨中。
怪人。青峰大輝在心裡想到,然後自己撐著傘向外面走去。然後他在廣場上再次看到了少女,這次她身邊多了個人。
綠間真太郎,正在給她撐傘。
不知怎麼的,青峰大輝感覺有些不舒服。
第6章 傲骨成沙(六)
文學課,加繆的《鼠疫》。四人一組討論中。
「世界上的罪惡差不多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的。」綠間真太郎說這話時眼鏡正巧閃著光,看起來就像江戶川柯南似的,七海花散里甚至懷疑下一秒他就會指著自己說「所以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你赤司征十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