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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來的疼痛過後,簡小從驚恐的抬頭,眼前的鮑歡穿著V領的裙子,胸口劇烈起伏著,正氣洶洶的看著她。
可是,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是被她扇了一巴掌。直到顫著手摸到自己發燙的臉,感受了一下自己鈍痛得快失去知覺的臉和顫抖中的牙關,她才確信了自己剛才被打了一巴掌,抬頭再度對上鮑歡的視線,而此時,她的眼裡仍舊只是迷茫。
「為,為什麼?」簡小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吐出這幾個字,這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陌生人的。
鮑歡用力的按了按太陽穴,道:「簡小從,我和你認識四年以來,從來沒想過要打你,即使你把我氣得跳腳,我也從來沒想過。可是,你絕對想不到,就你剛才的樣子,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我打死你的心都有。」她似是在激動中,胸口劇烈起伏,語氣也是不平靜,「我不管你的沈自橫有多好,何忘川我是眼睜睜看過來的,我鮑歡一輩子認識的男人有你百倍之多,我無數次的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何忘川最適合你。不是因為他好,而是因為他只對你好。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麼?」
簡小從嗚咽著搖頭:「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想明白!」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長了這種本事,你真是……如果那個人是別人,我不管,愛怎麼不要臉怎麼去,可是你是我朋友,是我當了四年知交好友的朋友,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葬送自己的幸福,不願意看你傷害……僅僅為你而牽動的好男人,你明白麼?簡小從,嗯?你能清醒一些麼?你能成熟一些麼?」鮑歡邊說著,眼裡也漸有淚光。
簡小從從沙發上滑了下去,抱著膝蓋再度哭了起來。
「對你這樣好的男人你都能放棄,你都能見異思遷,你就敢保證自己不會遇到王自橫張自橫李自橫?」簡小從的樣子也讓鮑歡漸軟下來,她的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卻仍是咄咄逼人:「你知道何忘川為你做了多少?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大學裡你不懂事不成熟,所以三年裡的一點一滴,我就不再像背誦一樣念給你聽,可你現在……他為了你所謂的,幼稚的,可笑的,任性的獨立生活而放棄自己的似錦前程,你知道他來C城是放棄了多好的位置多好的前途麼?你知道他幾乎把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傾盡給你了麼?就連……就連……就連你這樣背叛他,他還想著你『不好』『你難過』,你怎麼……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簡小從驚住,呆呆的看著沙發上一個糾結的線團。何忘川,放棄了他的前程?
「簡小從,我記得我以前告訴過你,我最恨劈腿的男人。」鮑歡緩緩說,「……劈腿的女人,我更恨。」這樣好的男人,為什麼總讓這樣不懂珍惜的女人來糟蹋?鮑歡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為何忘川感到悲涼。他用這麼多年苦心孤詣的好,只換來她的一句「我愛上了別人」,可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還要若無其事的放手。
鮑歡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討厭簡小從,討厭她的一切一切。
後來的時間裡,簡小從陷入了一種消極的失神狀態里,她愣愣的看著鮑歡,看著她一臉失望的樣子,緩緩道:「……你恨我?」
鮑歡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從沙發上下來,蹲坐在她旁邊,目光投向不知名的地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她的情緒也平復了許多,開口時也不再那麼激動了:「你說要離開何忘川,你想過後果麼?」她似乎並不期待簡小從的回答,逕自給出答案:「婚期是雙方父母訂的,你要怎麼和你爸媽開口,你要忘川怎麼跟他爸媽開口,包括那些知道你們婚禮的親朋好友,你打算怎麼說?嗯?簡小從,你說說看。敢做,就要有敢當的勇氣。」
簡小從一下子又軟了下去。
發現自己的心思以來,她一直想的是怎麼和何忘川分開,怎麼和沈自橫在一起,卻從沒想過,這樣做以後,她要承擔一些什麼,何忘川要承擔一些什麼。所以,她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女人,鮑歡今天這一番話讓她心底的那種教條式的行為準則齊齊涌了上來,她突然厭惡自己,厭惡到極限。她也突然記起,她和鮑歡一樣,也曾討厭朝三暮四搖擺不定的女人。
「……而且,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問題。」鮑歡道,「你的問題還有許多,比如,你真的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你們以後怎麼辦?戀愛?結婚?那個男人不是要去法國麼?他也是有夢想的吧?你了解過麼?你這樣的任性,是不是也改變了他的前途?他去法國,或許會有很好的發展,可是,他就這樣和你留在國內麼……又或者,你放棄你的父母去法國?」鮑歡轉頭看向簡小從,她眼裡簡小從的神情更痛苦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簡小從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麻煩得連自己都搞不定卻喜歡去給別人摻一腳的女人。這種女人,對男人來說,是最溫柔也最無情的傷。
「小從。」鮑歡把她的腦袋移進自己的懷裡,心軟的順著她的頭髮,柔聲道:「女人並不一定要和自己愛的男人在一起,我承認你愛他,可是,愛情不是婚姻,不是生活,他也許是個好戀人,未必就是個好丈夫……你要知道,女人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陪伴終身的值得信任的男人做丈夫,你們這樣衝動這樣任性,將來怎麼能過好?」
簡小從最終停止了一切反應,那一巴掌造成的傷仍舊在她臉上灼熱著,也一直一直的提醒著她,她最終該要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