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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和老鼠
擺脫追兵後,盛毓潼去附近的小診所偷了一瓶消毒酒精和一包棉簽。她暗暗在心裡給這家小診所打了份欠條,決定以後再把信用點還回去。
回到廢棄垃圾場,盛毓潼決定自己給傷口進行消毒。她扯掉肩頭的衣物,肩膀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灼痕,這是昨晚被子彈擦傷留下的痕跡,如果再偏一點點,後果不堪設想。
她拿起棉簽,沾了沾酒精。看著肩膀上的傷痕,她一咬牙,將棉簽頭壓了上去。
第一下,疼,鑽心刻骨的疼。她拿棉簽的左手都抖起來。為了不讓自己叫出聲,盛毓潼立刻咬住了嘴唇。她強忍著疼痛,讓棉簽頭在傷口上滾了一圈,接著換棉簽,又是一圈。
傷口處理完後,盛毓潼已是大汗淋漓,靈魂都像是出竅了。她費力地把衣服重新拽上肩頭,用寬大的披巾圍住自己的頭髮和肩膀,獨自坐在垃圾山上發起呆來。
這些天她一直在擔驚受怕。從施青身邊逃脫後,她終於可以喘口氣,放鬆下來。放鬆下來後,她最擔憂的是沈大娘的去向,畢竟沈大娘是因為她才被迫留在聯盟總部的。盛毓潼想,如果能在龍儀的家中短暫中轉,接著找到沈大娘,和她一起去大荒山大本營,那就再好不過了。
還有一個人,她也很想很想。
盛毓潼握緊胸前的子彈,又輕輕放開。她默念她的名字,史薇。
似乎身上又充滿了力量。
龍儀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她扯開系得過緊的領結,喃喃:「怎麼出去的時候就沒發現系得那麼緊呢?」
顏如珏就在客廳看書,聽到龍儀的聲音,她探出頭,正看到龍儀把鞋子整齊地放在牆邊,她伸了個懶腰,又把手提箱壓在鞋子上。之後她才踩著柔軟的室內鞋走到客廳,用一貫輕鬆隨意的口吻:「今天打聽得怎麼樣?」
「今天街上很奇怪,沒有搜查可疑人員,更沒有增加巡邏人員,」顏如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你是不是看錯了?」龍儀卻變得更加不安。
「施青到底在搞什麼鬼?」
龍儀取下領帶,扔在沙發上。她皺起眉頭:「難道她在懷疑我?故意試探我?」顏如珏早在桌上備好一壺熱水,她把熱水倒進杯子裡,推給龍儀。龍儀說了聲「謝謝」,卻沒有喝的意思。顏如珏就說:「施青和你說什麼了?」
「她告訴我,有一個聯盟的潛伏人員今天凌晨從指揮部跑出去了,」龍儀面色凝重,「你說,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顏如珏也細細思索起來,氣氛愈來愈沉重,竟像是二人的潛伏剛開始就遭遇了失敗似的。「這可是個不容忽視的信息啊,」顏如珏試探地說,「要不要把這件事匯報給總部?」
「不,再等等,如果真有個潛伏人員,那他肯定知道我也在這裡,他會來聯絡我的,」龍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她鎮定下來,「我們不能這麼輕易的自亂陣腳。」
顏如珏連連點頭,這時兩人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貓叫,便都下意識抬頭向上看。可看到的當然只有絢爛的水晶燈。看了好一會兒,顏如珏才如夢初醒:「應該在陽台上,我去陽台看看。」
「好,辛苦了。」龍儀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不,我還是陪你上去看看吧。」她說。
兩人踩著樓梯上了二層。顏如珏推開臥室門,月色下,陽台門映出一個清晰可見的人影。
「我……我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的。」盛毓潼結結巴巴地說。
臭烘烘的披巾,臭烘烘的裙子,臭烘烘的襪子和鞋子……雖然顏如珏只是名義上的女主人之一,但包攬平日衛生的她,在看到盛毓潼的裝扮後,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由不得龍儀想和盛毓潼說幾句話,顏如珏就把盛毓潼推進了浴室,又給她重新準備好了潔淨的衣物。她嚴厲地待在浴室門口,數著盛毓潼的洗澡時間,非要盛毓潼洗夠一個小時才能出來。
龍儀就在客廳里等,她的心情比才回家時輕鬆了許多。施青可能對她的真實身份仍有疑心,但,現在還沒到施青決心驗證的時候。
好消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盛毓潼終於出來了,龍儀笑嘻嘻地迎接了她:「原來在城裡搞出這麼大陣仗的人是你啊?昨晚我可都被你吵醒了。」不等盛毓潼回答,她就熱情地摟住盛毓潼:「快說說你是怎麼藏到施青的指揮部的?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聽了。」
盛毓潼把她這二十餘天的遭遇徐徐道來,龍儀和顏如珏就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在聽到聯盟高級指揮官中存在內奸的時候,顏如珏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這是她和史薇兩個人早就有所懷疑的事情,如今終於坐實了。
「關鍵是,那個內奸到底是誰?」龍儀嚴肅地問,「盛毓潼,你有聽到這一點嗎?」
「沒有,所以我擔心,這會不會是施青的一個計謀?目的是讓我們自亂陣腳,」盛毓潼認真地說,「否則我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從指揮部逃出來?」
顏如珏面色一沉:「你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她看向龍儀。這些天論和施青的直接接觸,誰也沒有龍儀接觸得多,顏如珏期盼龍儀出來說句話,好給這個消息定個調子。但龍儀只是用手撐著下巴,苦思冥想,遲遲不願開口。
「龍儀姐,你覺得,施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盛毓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