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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這個水壺和你遞給我的差不多。」
「巧了,我第一次來校史館,也是覺得這裡的東西和我們現在用的都差不多。這可是一百年前啊,我們的工業已經停滯將近百年了。」
「真是啊。」
盛毓潼仔細盯著水壺,水壺上有一個泛黃的刻痕,她盯著出了神。
史薇注意到盛毓潼的眼神,也盯著那刻痕看,但她沒看出個所以然。於是她眯起眼更靠近地看——
「啊......」
兩人的頭撞在了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史薇揉著自己的頭,痛得直流眼淚,這邊盛毓潼只是眨了眨眼睛。
「你......不疼嗎?」
「不......不疼。」盛毓潼飛快搖搖頭。看史薇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擔憂:「史班長,你還好嗎?」
「我還好。」史薇捂著頭,她的眉毛都擰了起來,她本想走,但看到盛毓潼還是那麼認真地盯著水壺看,她就不想走了。
「看什麼呢?」
「你看這些刻痕,像不像跳舞的小人?」
「嗯?」
史薇又把頭湊了過去,她嘴角揚起來:「還真是......說不定還是什麼密碼呢!」
兩人相視一笑。這時,楊乃寧過來招呼:「史班長,到下一個展廳去了!」兩人這才依依不捨地從展櫃前站起來。這搞得楊乃寧也好奇起來:
「你們在看什麼啊?」
「沒看什麼。」
史薇伸了個懶腰,走了。留下盛毓潼。楊乃寧拉住盛毓潼:「誒,先別走啊。」
「前面集合了。」盛毓潼呆呆地說。
「這......好吧,好吧,你過去吧。」
楊乃寧無可奈何,只有暫時先把自己的好奇心放下了。
學員們在N721紀念館前列成長隊。楊乃寧手中的黑色旗幟升上了旗杆,白色的鷹頭獅身像隨風飄舞。鷹頭獅身是天樞塔校青年預備軍的標誌,希冀著青年們擁有鷹一般的敏銳,獅子一般的英勇。
旗幟隨風飄揚,學員們的心也隨它而動。
今天,在N721大會戰中犧牲的英魂見證下,九名哨兵將舉行入學宣誓儀式。
史薇站在隊伍最前方,她拔出腰刀,刀刃刺向天空。
「今天,是天樞青年預備軍成立的第一百一十七年。自瘟疫四年起,天樞青年預備軍不斷吸吶有志青年。我們經歷了瘟疫的冷酷無情,經歷了戰爭的摧殘折磨,也在N721大會戰中失去了三分之二的有生力量。」
「但是,我們從未被打倒!」
「今天,我,史薇,天樞青年預備軍第三萬六千零一十七名成員,將帶頭宣誓。我,將忠誠於人類,恪盡職守,不死不休。」
「我將忠誠於人類!恪盡職守!不死不休!」
「盛毓潼出列!」
盛毓潼齊步走到史薇面前,面對史薇高舉的刀刃,她挺直脊樑。
刀刃揮下,貼在盛毓潼的肩頭。
「盛毓潼,你願意成為天樞青年預備軍第三萬六千零七十八名成員嗎?」
船型帽下是一張沉毅的臉,雙目炯炯有神。
「願意!」盛毓潼高聲回答。
「我代表天樞青年預備軍接收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天樞青年預備軍第三萬六千零七十八名成員。你要牢記,我們天樞青年預備軍的口號——生存下去,永不言棄!」
「生存下去!永不言棄!」
「如果無法達成我們的信念,你的選擇是......」
盛毓潼啞聲:
「我將選擇犧牲......」
天邊驚起一群麻雀,它們低低地在樹冠盤旋。史薇俯視刀下的盛毓潼,一顆心忽然變得疼痛又柔軟。
「起來吧。」她柔聲說。
盛毓潼站起來。
「敬禮!」楊乃寧在一旁高喊。
刷的一下,一隻手如同小白鴿般飛到盛毓潼的眉間,再來到身側。史薇看見盛毓潼的眼睛裡有火焰,從一隻眼睛跳進另一隻眼睛,再從另一隻眼睛跳回來。這一刻,她懂得了,面前的人身姿是一塊頑石,絕不會被輕易摧毀,更不會輕易低頭。
「恭喜你,」史薇將手搭在盛毓潼的肩膀上,她俯下身子,溫柔地說,「小哨兵。」
宣誓儀式一直進行到傍晚才結束。疲憊不堪的史薇走在回宿舍樓的路上,看到盛毓潼和封之藍在操場上練習長跑。夕陽照在她們的身上,她們看起來是那樣的無憂無慮。
史薇微笑著,只是這微笑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憂愁。這是她強迫自己走上職業哨兵之路的第三年,她骨子裡還殘存著優柔寡斷。可是不走這條路又會怎樣?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當她再度看向操場,一輪柔和的斜陽堪堪掛在風雨操場高高的護欄上,散發出溫暖的淡橘色光芒。
老鄉
十八歲之前,史薇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聯盟總部。由於姐姐史薔以職業哨兵為未來規劃,史薇得以從哨向群體大多免不了的未來中解脫出來,幸運地得到了更多的可能。
聯盟規定,同時擁有多個哨向潛質小孩的家庭,可以僅由其中一個承擔兵役。
關於未來,史薇沒有想太多,不做哨兵,意味著做什麼都可以。少女總是異想天開的,她們對周遭的一切新事物都感興趣,且永遠生機勃勃,充滿激情。史薇也不例外。每個周末,她騎著自行車飛馳在路上,去少年宮學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