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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務兵走進來,一敬禮:「報告史少將,軍營外有情況!」
盛毓潼比史薇急得多:「什麼情況?」
「第三軍團的尉遲麟少將帶著一輛燒壞的破車來了。」
史薇按住盛毓潼的肩膀:「看來你今晚是走不成了。」她扭頭向勤務兵說:「傳我口令,全體都有,進入緊急戰備狀態!」
「是!」
小勤務兵奔跑著將消息傳到了軍營各處,庫房緩緩打開,各色重火力火器開出庫房來到平曠的空地上嚴陣以待。哨兵和嚮導們紛紛埋伏在堡壘各處,暗中將槍.口對準了來訪的人員。此刻尉遲麟還對史薇布置好的一切渾然不覺,他憤怒地在門外吼道:「史薇,你是要造反嗎?」
「尉遲少將給我扣了頂好大的帽子,」史薇站在堡壘上低頭看尉遲麟,「你說說看,我要造什麼反?」
「你竟敢炸毀我方車輛,殺害我方人員,你好大的膽子!」
史薇不屑地說:「今天下午起,我的人就沒從軍營出去過,你怎麼敢斷定這就是我做的?」
「除了你,誰還藏有烈性T.N.T?你倒是說出個人來啊。」
「尉遲少將,您不也有大量火.藥嗎?」史薇挑眉。
「你!你說說,我為什麼要殺害自己的兵!」尉遲麟氣惱極了,「史薇,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你倒說說,你的衛兵昨晚都做了些什麼?到底是怎樣把不存在的氰.化.物膠囊塞進俘虜嘴裡?」史薇大聲說,「我的營長昨晚可進去看過了,被關押的俘虜根本沒有死志!他是被迫吞下氰.化.物慘遭毒殺!」
尉遲麟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說得千真萬確?」
「尉遲少將好糊塗,難道整整一天都沒想過審問自己的衛兵嗎?」史薇又好氣又好笑。
尉遲麟看向身邊的勤務兵,依舊是不敢相信的口吻:「怎麼會這樣?」
看到尉遲麟的反應,史薇漸漸變了臉色,她暗想,尉遲麟不該是這個反應啊,難道是自己的判斷有誤?
「少將,你看第三軍團方向!」身邊的一個哨兵叫了起來。
史薇立刻向第三軍團方向看去,只見白雪皚皚的群山中一簇通紅的火焰照亮了天邊,滾滾黑煙湧起掩蓋了今晚的月亮。
尉遲麟也朝自己的大本營看去,「啊」,他慘叫一聲,整個人都跪了下去。他的勤務兵連忙拖住尉遲麟的胳膊,大喊:「少將!少將!」
史薇鳴槍三聲,她高喊:「一營到三營,聽我口令,馳援第三軍團,現在出發!」
第三軍團大本營已經淪為一片火海,處處都是皮肉燒焦的噼啪聲。但仔細看還有移動的活人。一個戴了面具的哨兵正用粗粗的麻繩將其他五個人綁在柱子上。那五個人都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不要怪我。」
哨兵說完,抬起機.關.槍,對著他們的臉就是一通掃射。他們的面目頓時綻開,變得模糊不清。之後,哨兵彎腰撿起一根燃燒的木頭,朝他們扔了過去。
五個人就在燃燒的噼啪聲中徹底失去了辨別他們的可能。不過哨兵還是在火光中看見了他們五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即便死亡也依然不停給予彼此力量。
她看出了神,這時,另一個哨兵靠了過來:「頭兒,骷髏軍團的人就快到了,咱們該撤了。」
戴面具的哨兵回神,她打了個響指,剩下的哨兵迅速列隊。她壓低聲音:「目標地點,馬馬里夫河,任務,和普茨洛夫將軍匯合。」
「是!」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領隊哨兵抬槍迅速回頭一看,是那火光中的五個哨兵,他們中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胸口發生了小小的爆炸。
大火燒到第二天清晨,曾經的第三軍團大本營只剩了一個空架子。尉遲少將看到滿地的灰燼,腿一軟跪在地上。「沒了,都沒了。」他哭著。
「並沒有全部都消失,尉遲少將,我們救下了一個孩子。」史薇淡淡地說完,看向前方,一個棕發男孩兒蹲在一具蒙上白布的屍體前,瞪大了眼睛卻不哭,靜靜守候著已經死去的這個人。
「他是你的誰?」盛毓潼蹲在了男孩兒旁邊,溫柔地撫摸他的腦袋。
「哥哥。」男孩說,他的手摸上白布,輕輕撫摸著,之後他隔著白布抓起了什麼東西。盛毓潼忙說:「我來幫你吧。」
這具燒焦的士兵遺體只有一隻手臂,另一隻則永遠留在了他的同伴身上。盛毓潼看著他,想到他或許就是自己手下的兵,不由得一陣慟痛。
「安息吧。」她低聲道。
盛毓潼拿起他胸口上那個扭曲的胸針似的玩意兒,交到男孩兒手中。男孩兒用指甲扣了扣,又把這個玩意兒交到盛毓潼手中:「打不開。」
「我來。」史薇走過來,她拔出匕首,嫻熟地找到一個口子,將它撬開。裡頭只有一張因受熱而模糊不清的照片,以及永遠停在晚上八點十五的分針與時針。
原來是一枚因為高溫而變形的懷表。
「給我!給我!」男孩急切地說。
史薇把變形的懷表交到男孩兒手中,男孩兒急切地將有照片的那一面放到自己的眼前。他擦了擦相片,一會兒,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他把他的眼睛拼命對準那張五官扭曲的臉,可他的眼睛始終無法將一張和善微笑的臉傳回他的大腦。
「小朋友?小朋友?」盛毓潼關切地喊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