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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班長,怎麼了嗎?」盛毓潼問。
「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盛毓潼這才按響門鈴,等了一會兒,一個滿頭小卷卷的女人探出了頭,她疲憊地看了盛毓潼一眼,虛弱地笑了:「盛毓潼,是你?」
「廖老師,我是專門來看您的。」
門打開了,廖老師穿著睡衣,卻沒有半分慵懶的樣子。
「進來吧。」
史薇和盛毓潼二人在客廳的茶几前坐下了,史薇注意到,這個房間裡的每個編織物,都有跳舞小人的痕跡,可見外邊的風鈴不是調皮小孩兒所為的。但是她還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劃痕呢?
她一時想不起來。
廖老師給史薇和盛毓潼端來了茶水。史薇說了聲謝謝,就迫不及待地問:「請問那個抱枕上的圖案是什麼意思呢?」
「哦,家母好像很喜歡這些跳舞的小人,她又很喜歡做手工,所以她做的每件東西上都有這些痕跡。」
「我能看看她嗎?」史薇問。
廖老師擰起了眉毛,她想不通眼前這個天樞塔校學生要看自己的母親做什麼,但她不忍心傷了另一個孩子的心,便笑著:「你們去看看吧。」
她對著盛毓潼:「你是她最喜歡的孩子,她一定想見到你。」
主臥里,一個白髮蒼蒼的女人躺在床上。「自我被領養後,就見家母漸漸癱瘓了。我剛來時她還能走動,後來就動不了了。現在只能躺在床上,每日由我為她翻身,」廖老師說完,就把門合上了,「為了打發時間,家母常常做一些手工活,家裡的枕套抱枕都是她打的,她也經常拿去送人。」
史薇沖盛毓潼眨眨眼睛,盛毓潼心領神會,兩人一起走到了角落。
「你能替我要一個抱枕嗎?」史薇問。
盛毓潼遲疑:「要抱枕幹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史薇說,「我還不確定,我確定了當然會告訴你。」
盛毓潼聽了史薇的話,往廖老師的方向走了幾步,可她又覺得這樣實在太過突兀,便猶猶豫豫地回頭。
史薇一抬下巴,「去。」
盛毓潼支支吾吾:「廖老師,我……」
「唉。」
主臥里突然傳來一個老人的呻.吟,廖老師抱歉地笑笑,就趕緊進了屋。屋裡四周窗簾都拉上了,黑漆漆的,雖然有癱瘓在床的老人,味道卻很乾淨。
廖老師俯身在老人的耳邊,輕聲說:「媽媽,有人來了。」
「誰來了?」
「小潼,還有天樞塔校的一個學生。」
老人驀地睜開眼睛,她的眼睛無比清澈,恍若一個孩童。她說:「那就請她們進來吧。」
「媽媽,你的身體不太好,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老人一字一句,篤定地說:「天樞塔校的學生啊,我必須要見見。」她的眼睛宛若美麗的水晶,廖老師也不再堅持,轉身把盛毓潼和史薇領進了屋。
「都坐下吧,不要拘束。」
老人被廖老師扶起來,身後靠了四五個厚厚的墊子。這樣她才能勉強坐著。盛毓潼和史薇都各自找了板凳坐下。老人看著她們,似乎很高興:「小潼我認識,這位……」
「老人家,我叫史薇。」史薇笑著伸出手,同老人家握在一起。她摸了摸老人家的虎口,摸到了厚厚一層老繭。「您上過戰場?」史薇笑道。
「聰明的丫頭,」老人家親切地笑了,「不過我是個民兵,沒到前線,只在後勤工作過。」
她慈愛地看著她們兩人:「見你們這樣青春勃發的樣子,我都覺得我年輕了許多歲啊。」
史薇問:「老人家,您在後勤做了幾年吶?」
「沒做多久,哎呀,糟老婆子一把年紀真是丟人,在後勤也沒能留下什麼記錄呢。」
「不,我敬佩您,」史薇微笑著,「您家中的圖案很有來歷,我總覺得,總覺得,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老人仍然是微笑著:「或許是你隨手畫畫的時候畫出來過,這些圖案已經沒了什麼意思,我只是圖個好看而已。」
「也就是說,這些圖案曾經有文字意義嘍?」
史薇的敏銳只換來老人寬厚的笑:
「在過去存在的文字中,包含了許多象形文,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更加簡化的文字出現,象形文字的文字意義就逐漸消逝了。我繡這個,只是為了好玩兒,就像有的人會拿東巴文做裝飾圖案一樣。只是我的文字,使用的人不太多。」
史薇似乎還想追問下去,老人把頭轉向了盛毓潼:「你的朋友是個很聰明的人呢。」
「哎……嗯……」盛毓潼慌亂地點點頭,她偷瞄了一眼史薇,開口了,「奶奶,我能要一個你繡的抱枕嗎?」
「小潼要是想要的話,我重新給你繡一個……繡一個南瓜好不好?」老人說,「家裡的抱枕都太舊了,我又經常生病,你拿去不好。」
盛毓潼也不知道這合不合史薇的心意,她偷偷捏了捏史薇的手。史薇瞬間反手抓住,兩人相視一笑。
盛毓潼和史薇的午飯是在廖老師家中吃的。吃過飯,兩人到了盛家堡壘外的黃土丘上。盛毓潼爬上一個小坡,站在上頭:「我就是在這裡看你們來的。」
史薇笑著:「上面風大不大?」
「風大,沙子也多,但是可好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