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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來找去,還是穆小棗最合適。
「師妹啊,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選粟桐,她對你也算掏心掏肺,你就打算這麼辜負她?」鄭光遠打開了外賣盒,葷油被熱湯激發出來的香味撲面而來,他享受地深吸一口,「那粟隊長也是,眼睛不小但識人不明,知道你那些前科,居然還敢對你動心。」
「一共兩個選擇,不是粟桐就是我媽媽,你們從一開始就料定我會怎麼選了吧,又何必現在裝模作樣?」穆小棗太了解鄭光遠了。
他們暗地裡達成了合作關係不假,但鄭光遠這個人最擅長兩面通吃,如果這次能借穆小棗之手幹掉粟桐,他也樂見其成,畢竟粟桐屢屢壞他好事,任雪和歡姐的仇,都記在這個刑偵隊長的身上。
鄭光遠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另外你也別小瞧粟桐,她喜歡我,是因為我足夠神秘和危險,光是感情這條路上,她就設了無數陷阱,讓我了解她接近她繼而……」房間裡有竊聽器,穆小棗因此收了話音,只笑笑道,「我跟粟桐是相互算計,尚未分出個高下。」
勢均力敵的對手往往見第一面時就能感覺出來,說實話,若非粟桐明里暗裡的調查,穆小棗也不會想以牙還牙,將粟桐的過往挖出來深究。
她原先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粟桐回來之前,她在刑偵隊已經呆了一段時間,對張婭他們的了解只停留在名字,興許三四年以後,張婭調走,她能記起來的也只是一個名字。
唯獨粟桐是個例外,穆小棗了解她,就像親手翻閱過一本來之不易的書。
所以她跟粟桐剛認識,雙方羅網皆已張開,陷入私情是避免不了的結果。
「我真搞不懂你,都這樣了你跟粟桐還能攪和到一塊兒去。要是換成我,彼此算計就只能結仇,未分高低那就不擇手段,非要弄死她我才能放心。」
鄭光遠吃飯很快,餛飩不嚼,幾乎是隨著湯喝下去的,「行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槍的事情可能比你想像中解決地更快,你先做好動手準備,可不要關鍵時候丟了準頭。」
「師兄放心,我的本事這些年一點都沒荒廢。」穆小棗細嚼慢咽才吃了不到一半,她比劃了一個□□的姿勢對準鄭光遠,「或許師兄想要試試?」
「算了,你留著力氣殺粟桐吧。」鄭光遠笑容滿面,「就算你對粟桐的感情不怎麼樣,能讓你難過那麼一瞬間,我也有種成就感,所以在此祝願師妹你馬到成功。」
「謝謝師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隨著關上的門,穆小棗的聲音被完全截斷,鄭光遠和面前一排站著的看守道辛苦,「我這師妹狡猾透頂,你們睡覺都得睜一隻眼,可千萬別被她鑽了空子。」
說完,鄭光遠又對著頭頂的監控,輕佻地吹了聲口哨。
他是比穆小棗要自由不少,但鄭光遠畢竟是外來勢力,一個牽絲傀儡,也得不到多少信任,就連剛剛拎著餛飩進穆小棗房間,都經過嚴格的搜身,透明的外賣盒還被取出來檢查一遍。
這也是他願意跟穆小棗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鄭光遠這類人不會永遠屈居在下,就像當初在角南,穆小棗清楚,要不是自己因為任務先動了手,鄭光遠也會在多年後殺了老饕並取而代之。
虎狼之地沒有良善之人,其實想一想,興許當年在角南,老饕反而是那最好懂的人。
「粟桐啊粟桐,」穆小棗轉了轉脖子上的子彈項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粟桐連打三個噴嚏,她懷疑自己有點感冒,可嗓子疼是煙火熏出來的,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其它症狀,她迷信的思維稍微發作了一下,「興許是小棗兒在想我。」
劉雨欣剛從出神的狀態里退出來,人還是縮在牆角,試圖用這種辦法來提高自己的安全感,剛剛還給她留足空間的顧祝平這次沒有退步,他不怕激怒劉雨欣,也不怕小姑娘忽然間的情緒崩潰,直接侵入安全距離中,身影在陽光和燈光的雙重投射下,給劉雨欣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白老師有些坐不住了,她原以為這是個靠譜的醫生,可眼下看來未免過於咄咄逼人。
「別插手!」白老師被粟桐一把拽住。
在這之前,白雲依覺得粟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充滿正義感,堅定可靠,還很溫柔,但剛剛那句話卻森冷的讓人不寒而慄,白老師察覺自己要是一根筋不聽勸,會有生命危險。
她只能乖乖的重新坐回原處,目光一瞬不瞬盯著顧祝平,只要劉雨欣向她求助,白老師就能義無反顧地衝上去拿鋼筆戳顧祝平的眼睛。
但沒想到,劉雨欣的抗壓能力遠遠超出了想像。
按白老師之前的初步研究,自閉症的孩子心理環境非常脆弱,需要外界柔和的引導和遷就,千萬千萬千千萬萬不能刺激她,否則會加重病情,還會讓孩子產生厭世的情緒。
「你叫劉雨欣?」顧祝平搬了個椅子過來,示意劉雨欣先坐下,小姑娘兩眼發直,呆呆地看著他,身體像接受了一種指令,乖乖地坐了下來。
「我叫劉雨欣,因為我是在雨天被劉阿姨撿到的,我一直看著她笑,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所以我叫劉雨欣,下雨天劉阿姨撿到了我,我一直看著她笑,我喜歡她,她像我媽媽……」
劉雨欣陷入了一個古怪的循環,很多話翻來覆去的說,顧祝平給了她壓迫感,卻沒有打斷她直到劉雨欣循環結束,又重複了一遍,「我叫劉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