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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小棗兒又敲道:「以後我會以你為榜樣,你要是今天受了傷,隔兩天,我也弄一個。粟桐,你要是不心疼我,儘管弄個遍體鱗傷回來。」
粟桐清楚,自家小棗兒是言出必行,所以她乖乖點了點頭,隨後指了指院子的木盆,「衣服就在裡面,我們已經泡好了,你要是嫌重,可以把水都倒出去……有勞姑娘,也替我謝謝琳達村長。」
粟桐目送著小棗兒,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隨即院門「吱嘎」一聲,發出阻隔內外的聲響,而粟桐順勢往後一倒,躺在床上反思人生。
在這種環境裡,粟桐甚至不能將自己心煩的理由說出來,她輕聲嘆氣,翻身想用枕頭將自己悶死時似乎牽扯到了傷口,又輕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仃抱著一床被子走進來,準備賴在粟桐房中。
她白天受了驚,現在只要一閉眼,腦海里就會浮現出那些過於駭人的畫面。仃再獨立,也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她雖然嘴上不說,但種種跡象都表明她需要粟桐在身邊。
否則洗完澡也不會一直坐在粟桐床上,不肯回去。
良妲村的床普遍不大,這種木床也是村里專門有人訂製,外面買不到,屬於一個人睡剛剛好,兩個人便有些擁擠。
鑑於小姑娘警惕,晚上旁邊有人翻身會睡不好,而自己肩膀也受了傷,一不小心就容易壓到傷口,所以粟桐秉承尊老愛幼的原則,「你睡床吧,我打地鋪就行。」
「我打地鋪。」仃還知道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又解釋道,「地上硬,對你的傷口不好。」
小姑娘堅持,粟桐也沒有強求,興許是上半夜鬧騰得太厲害,傷筋動骨又疲憊過度,所以這一晚睡得還算可以,外面的動靜再大,她們兩個也沒有聽見,等一覺醒來打開門時,整個良妲村的熱鬧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料。
院子門口就停了好幾輛車,車窗緊閉沒有發動,裡面應該沒有人,但周圍空置的房子中人聲鼎沸,仃翻譯說是在爭吵,有些不滿意住的位置,有些不滿意房屋陳設,總之亂八糟。
看來是最早收到消息或勢力範圍比較近的那些人已經聚集到良妲村中,他們彼此之間或多或少有一些矛盾或交情,有矛盾的,自然不想住在一起,有交情的,在這種時候也未必想論交情。
粟桐肩膀還在疼,昨天睡覺之前血就已經止住了,今早鏡子裡檢查了一下,沿著開口滲出點紅色痕跡已經乾涸凝結,兩邊肉黏連在一起,只要不是大幅度動作將傷口再度撕裂,其實細細麻麻的癢更甚於疼,粟桐總是不自覺想要抓一把。
因為附近只有粟桐這一戶住了人,其它房子都空著,而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人也並非什麼大幫派,肯定住不到核心區域,只能安排在粟桐附近,她這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隨便搬把椅子坐在院子中,只要將門打開就是現成的熱鬧。
偶爾看熱鬧也會看到自己人身上,小棗兒現在是琳達媽媽最得力的助手,哪哪兒都有她的身影,這種好幾方混在一起不可開交的場面,當然也少不了小棗兒,她正在跟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說著什麼,粟桐聽不見。
仃則捧著臉大一個海碗正在喝水,她插著半邊腰站在粟桐身邊,自己看熱鬧的同時不忘撈粟桐這個「文盲」一把,「那邊,就靠牆腳站著的幾個人,正在就毒品問題大吵特吵,左邊的那群不吸毒,連菸酒都不碰,右邊的幾個……你應該看得出來,吸毒後期,已經開始注射,沒得救了。」
「還有那邊用花瓶互毆的幾個,」仃一張臉皺成核桃,「好多年的恩怨了,別說做鄰居,就是走路上相互撞見,都是要動刀動槍的,現在互摔花瓶已經算是友好交流,我看他們還是顧及了Ken的面子。」
「還有那兒……」
外角南這種七零八落的勢力著實多的離譜,粟桐剛開始還看得有趣,時不時問仃一聲彼此在吵什麼東西,後來這種有趣就變成了單純的吵,粟桐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就算關上門也起不到多大的隔音效果。
怪不得人群中沒有看到Ken先生來假模假樣地住持大局,粟桐懷疑他也是想躲個清淨。
「我可憐的小棗兒啊。」粟桐將自己的頭蒙在被子裡面哀嚎,「我不能跟你同甘共苦了。」
仃端著空空的海碗對她進行了鄙視。
穆小棗現在也顧不上什麼同甘共苦,她沒料到自己做村民可以做到如此優秀的地步,不僅琳達媽媽將她作為得力助手,讓穆小棗來布置整個良妲村的接待任務,就連Ken先生那邊都經常性找她幫忙。
Ken的授意總是密集而隱晦,他想讓原本就與自己關係良好的幫派住在一起,還要毗鄰兩層小洋房,隨著時間推移填補空缺連成一片,最好能達到他在房間裡叫一聲,就有大批人員能救駕的程度,同時中立、搖擺勢力以及敵對勢力就像漸變色,與他的距離層層阻隔,眼不見為淨。
可是,與他關係好的幫派彼此之間不一定對付,Ken的實力畢竟擺在那裡,不為別的,光是畏懼就能令他們乖巧不少,但彼此之間平起平坐,實力都相差無幾,繼而衍生出重重矛盾,從普通競爭到人員衝突、地盤爭奪,總之千絲萬縷。
強行安排在一起,不僅沒達到Ken想要的一呼百應,還差點發生火拼。
第232章
這些人到良妲村的時間集中在凌晨四點到九點之間, 發展到相互謾罵花費了三個半小時,謾罵之後再動手就沒什麼心理壓力了,還不到二十分鐘, 雙方已經開始相互揚灰摔碗摔盆, 可以說除了正面動刀,其它只要隔著一段距離能做到的事幾乎全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