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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男人結巴。他看著穆小棗,眼神像是能翻開地表的犁,沿著穆小棗外在的人皮狠狠犁了個遍,「穆纖雲?!」
「穆纖雲」這個名字五年前就從外角南徹底消失,到現在還記得的人,都是些壞人堆了混了不少時間的「前輩」,一看領頭之人的反應不對,就有小流氓趕緊貼上去問,「大哥,怎麼了?」
領頭男人臉色發白,他將那枚銀幣放在掌心,恭恭敬敬托舉到穆小棗面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小流氓們面面相覷,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還想再爭取點什麼,然而話還沒出口就被領頭人喝阻,「不想死就趕緊跟我走!」
「……」眼神有如雨點,全都落在穆小棗身上,小流氓們走了很遠還在回頭看,而周遭的人似乎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而更多的,是看向那枚特製的銀幣。
「小棗兒,這不是……」粟桐微微蹙眉,「你從證物室帶出來的?」
穆小棗笑了笑,「收到臥底任務後我就紋樣重新定製了一枚,以防萬一。」
第208章
粟桐從穆小棗的手中將銀幣接過, 她用指腹輕輕摩挲,「這是你在外角南的標誌?」
穆小棗輕輕「嗯」了一聲,粟桐便又問, 「薛瑩在外角南的代號是夫人, 衛立言的是暴君,還有老饕……他真名我不清楚, 但老饕聽起來也像個代號,那小棗兒你呢?你叫什麼?」
穆小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兜了個圈子, 「鄭光遠跟任雪也有代號, 前者叫判官,後者叫雪女。」
「而我, 」穆小棗嘆了口氣,「我是死神。」
穆小棗這代號雖然威武,卻不怎麼好聽,感覺隨時會被抓起來, 多少判個無期徒刑。
「那這枚銀幣?」粟桐又問。
「的確是我的標誌。」穆小棗有很多事曾經想瞞著粟桐瞞一輩子, 但現在又改變了主意,想慢慢說給粟桐聽,「我完成老饕的任務後, 會在現場留下這枚銀幣。你放心, 我並沒有真的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以後有時間我再詳細告訴你。」
粟桐並不著急,只要小棗兒不再像之前一樣, 防賊似得防著自己,那就是重大突破, 何況粟桐信任她,即便在外角南這麼惡劣的環境中,小棗兒也不是個能被同化的人。
小流氓們離開後,又等了不到一分鐘,剛剛鑽進內堂的男人才重新露面,他的目光也是一下子就定格在了那枚銀幣上,「原來是您……」
男人道,「請隨我來,老闆在內堂等著你們。」
他之所以耗費這麼長的時間,就是因為穆小棗剛剛帶著面紗,他一頓描述描述不出主要特徵,還是他老闆靠近窗戶向外望了望,才將穆小棗認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長期做餅違背了一個犯罪分子的本心,致使男人表情稀缺,剛剛揉面的時候就耷拉著眉毛滿臉不高興,見有賞識他做餅技術的客人才假惺惺擠出點笑容,這會兒知道穆小棗是位故人而非真心買餅,他又恢復成半死不活的樣子,倒是真真切切做到了表里如一。
從外面看,餅店之後的房子已經占地不小,但也因為占地不小,所處位置近一點就只能看見房子的某一部分,入內之後,這種龐大感更為確切,光是迴廊就徒步走了一兩分鐘。
「我還要回去看著餅店,你們直接往裡走,老闆正在等。」男人指了指院子盡頭的一扇大門。
在不見天日的迴廊中繞了幾圈,粟桐已經有些不辨方向,出走廊後就是一座很具歐式風格的院子,巨大的阿爾忒彌斯石像被藤蔓糾纏,青藍色小花點綴在殘破的裙與紗上,女神手握斷弓,有種落魄的高貴。
院子盡頭的木製大門緊閉,門的兩側雕刻著女神狩獵時的風發意氣,只是同樣殘破,上面甚至還有刀斧留下的缺口,不多,也不雜亂,像是有人置氣砍上去的。
粟桐輕聲問,「小棗兒,你要見的人是誰啊?」
「她叫尹茶茶,女性,混血,有一半中國人的血統,」穆小棗望著門有些出神,「當年我在外角南時的手下。」
粟桐:「……」
小棗兒是作為臥底進入外角南的,老饕早些年因為受僱於人,連帶他的組織在盈州市犯下累累大案,此後各個系統便對他展開了為期四年的追捕,小棗兒進入組織的目的就是抓捕老饕,並剷除老饕在外角南的勢力。
而所謂老饕在外角南的勢力……這就意味著除了穆小棗自己,整個組織對她而言,都是敵人,她曾經的手下當然也不例外。
老饕死後,組織四散,鄭光遠逃出生天,藉助老饕的家底和名望重新收攏舊部再招新人,五年時間才有了而今的規模。
尹茶茶就是當年逃出來的舊部之一,她是穆小棗的下屬,跟鄭光遠一派向來不和,所以鄭光遠東山再起後,她並沒有回去,而是縮在穆小棗當年的地盤上發展自己的勢力。
粟桐問:「那她不是應該恨死你了?」
再怎麼說,穆小棗都是害組織四分五裂的元兇。
穆小棗不說話,她只是回過頭,靜靜看著粟桐,看得粟桐毛骨悚然並輕聲道:「小棗兒,你現在上門等於自投羅網吧?」
話音未落,面前的大門就從裡面打開一條縫,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從中探出半張臉,她怯怯問,「你們誰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