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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形成了因果,房產公司恨不得派出所再搬近點,最好有幾個警察和醫生直接住進小區里,就算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能提高居民的安全感,說不定房子會更好賣。
「這是我們隊長,」張婭先介紹,「她這兩天可能要住在木天蓼小區,但住不長,你能不能想個辦法?」
這種小區的房子基本都是長租,合同簽一年,押一付三,粟桐的情況比較特殊,她只是短時間居住,可能兩三天,也可能半個多月,一年的合同簽下來實在不划算。
跟張婭相熟的銷售都快高興壞了,他知道張婭的身份,張婭的隊長就是刑偵隊的隊長,有這樣的人坐鎮,小區安能不太平?
「能能能,」那銷售趕緊道,「這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來協調。」
木天蓼小區空房子很多,外租的更是不少,63棟504張婭用過之後又空了出來,屋主很好說話,上一次知道是警察辦案就主動合作,他們暫時不在東光市,也不打算將房子賣了,能租出去當然好,租不出去也不著急。
銷售將情況跟他們溝通後,他們同意下來,並答應讓銷售這邊全權代理,一個星期或半個月的都可以。
63棟504之前就住過,也算輕車熟路,銷售直接將鑰匙給了粟桐,說實話,木天蓼小區這麼一輪又一輪的出事,別說外面的人不敢住,就連他們這些銷售也只敢大白天帶人看房,天色暗下來後膽子小一點的就寧願不掙這份錢。
粟桐接過鑰匙,卻沒急著進小區,而是拖了把椅子坐下,「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啊?」銷售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下意識算了算,「有……三年了吧。」
「這麼久了?那木天蓼小區的事你都清楚嗎?」粟桐又問。
三年是不短,加上銷售之間肯定會相互通氣,哪個小區哪一戶出過事,別說是死人,可能連摔斷腿都能摸清。
那銷售壓低聲音,示意粟桐靠近一點,「這小區真是邪了門兒,上個月底我有同事帶顧客看房,那顧客孩子已經五歲半,為了以後上好學校,還比較急,這一單八九不離十能談下來,結果樓道里看見個男人坦胸露乳,脫得只剩內褲,還準備連內褲也……嚇得差點報警,當場就黃了。」
「那是幾號樓?」粟桐趕緊問。
「就是死了人的67棟。」銷售繼續道,「還不只67棟呢……年初,我簽一個出租單,租客已經填好合同,就等房主過來的時候,有人拎著油漆桶進來,那可不是粉刷匠。六七個人,一個個看著五大三粗,嘴裡罵罵咧咧,動靜大的嚇人,合同填一半,租客覺得小區不安全,跑了,我上哪兒哭去。」
怪不得木天蓼小區空房這麼多。
粟桐來了興趣,「你知道那些拎油漆的人最後去哪兒了嗎?」
銷售搖搖頭,「我是從窗戶往外看的,他們被房子擋住我就沒繼續觀察了,但似乎是往23、24棟的方向,我不確定。」
他有點懊悔,「早知道你們警察連這也管,我就該在後面跟著,沒這幫人攪和,我至於那個月包子就開水嘛。」
六七個彪形大漢拎油漆桶——十幾年前催賭債的標配,不給錢就在門上潑油漆,最好還是血紅色的,或者用刷子在牆上寫「欠債不還,全家死光。」
只是近些年來掃黑除惡,幹這種事的人大多看守所一輪游,嚴重的還要承擔刑事責任,討債方式就逐漸文明禮貌了起來,譬如堵胡同打斷一條腿這種,場面不大,而欠債人也不敢隨便報警。
「還有其它事嗎,只要讓你覺得不舒服或者有些奇怪的都算。」粟桐追問。
「很多,就前兩天,」銷售聲音壓得更低,七點多還沒下班,不過周圍人工作態度都很閒散,就連領班都在玩兒手機,「67棟發生案子的當天下午吧,我們隔壁飯店的老闆就發了一筆橫財,錢是哪兒來的他不肯說,只是忽然闊氣了很多,我們晚上去喝酒,菜量都翻了一倍。」
他們隔壁是個吃羊肉、小龍蝦和燒烤的館子,張婭臉色有些緊張,她想起來那天有對吵架的情侶,就是這家飯點的老闆幫忙做得不在場證明。
那銷售又道:「具體多少不清楚,但那老闆嘴沒把門兒,吹牛說是小十萬,一天什麼都不干,無成本地掙小十萬,也不知道真假。」
張婭的臉色更加難看。
時間卡得剛剛好,幾乎是她前腳剛找老闆了解完情況,後腳那老闆就收到了錢,如果不是為了做偽證,還能為了什麼?
「其它的我暫時沒想起來,等我想起來了我能給你打電話嗎?」那銷售又問。
粟桐是個非常好的傾聽者,他說話時,粟桐非常認真但不會隨便打斷。聞言,粟桐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銷售,「隨時打,我隨時接……另外今天謝謝你。」
那銷售有些不好意思,他說得口乾舌燥,喝了口水又趕緊推辭,「不謝不謝,應該的,這小區是該整頓整頓了。」
粟桐笑了笑,她知道銷售有私心,想儘快將這些事都解決,以後賣房租房都好出手,只是沒戳穿,她拿起桌上的鑰匙,「我先去看看房子了。」
雖說木天蓼小區原本就不太平,但這兩天出得事也太過頻繁,剛一入夜周圍就安靜下來,人人急著趕回家,平常不上鎖的樓道都換了新鎖頭。
張婭手裡抱著毛毯,粟桐拎著衣服,她沒買涼蓆,據說主人家有,收在柜子里,買回來就沒用過,專門為租客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