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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也會遮陽,但他跟其他人不同,法老不會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絕大多數的情況下,他是打傘或戴帽子,或僅僅只是坐在屋檐的陰影下。長期防曬措施不完備,使法老皮膚呈現一種很有質感的古銅色,這也是他被外角南稱為「法老」的原因。
法老再怎麼心高氣傲也不是完全不懂待客之道,下午兩三點本就是陽光最為劇烈的時候,他讓穆小棗往屋檐下站了站,並讓人將風扇開成搖頭,既対著自己,過一會兒也能対著穆小棗。
外角南其實並不富裕,但絕大多數的錢都集中在雷帝、法老和暴君的手裡,完全能支撐起他們最為奢華的生活,而作為一方勢力之首,法老能適應良妲村這麼寒酸惡劣的環境,一點抱怨都沒有也確實有魄力。
面紗不會覆蓋到眼睛,不過外角南人人都會帶頂帽子,帽檐壓下來的陰影剛好落在眼睛上,可以算是從頭武裝到腳。這種藏頭且不露尾的防曬裝扮很不得法老信任,他先是不言語,盯著穆小棗看了好一會兒,隨後才緩緩開口道,「我聽說你不僅是良妲村村民,還很得Ken先生的信任?」
穆小棗曾在鄭光遠口中聽說過法老的為人,知道他出身名門,在外角南的勢力也並非自己一磚一瓦打拼出來,基礎產業主要源自家族繼承,也就是上幾代人的拼搏,不過法老還算是個能守江山的合格繼承人,他雖然驕傲自負,卻從不因此耽誤大事,嚴格論起來,也是個非常棘手的人物。
當著法老的面說謊,有極大可能會被戳穿,所以穆小棗打算來個半真半假,她沒有反駁法老的問題,只是道,「我見識淺薄,Ken先生願意信任我,是我運氣好也是因為我不夠了解他,対他而言談不上是威脅。而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我中立的身份,如果我偏向Ken先生,就會隨之失去了我的利用價值,這対Ken先生來說是一種損失,故此我縱然得Ken先生的信任,卻算不上是他的人。」
法老像是有些驚喜,他笑了,「沒想到你対自己的定位如此清晰,倒不像是個普通村民了。」
穆小棗:「想在外角南活得長遠,都得多長几個心眼兒,您肯定也猜得出來,Ken先生選中我作為他的副手,說明我不太聰明,也不太笨。不管是太聰明還是太笨,対Ken先生來說都不夠好用。」
法老頗為同意地點了點頭,他似乎有點兒遺憾,「可惜你已經和Ken達成了合作,即便不是他的人,也一定要聽從他的命令,而我實在不喜歡侍奉過兩位主人的手下,否則一定會從Ken手裡把你搶過來。」
穆小棗笑了笑,「多謝法老抬舉。我聽說您這次喊我過來,是想知道些良妲村的基礎情況?」
法老點了點頭,「前幾天有人準備到盧娜船上放火?」
「確有此事,」穆小棗點了點頭,「還是我處理的。」
「知道誰是幕後元兇嗎?」法老問。
穆小棗沉默片刻,「有些事我不方便說,有些人我也不方便得罪,但我又不敢在您面前有所隱瞞。我這樣說,您應該能夠明白。」
法老対於穆小棗的回答相當滿意,他示意穆小棗再走近一點,隨著時間推移,屋檐邊緣已經有陽光侵入,穆小棗站的位置便是兩相交界處,外角南最毒的便是太陽,若沒有太陽時,連熱浪都會有所收斂,法老讓她走近一點,已經算是非常看重穆小棗。
隨後穆小棗又將良妲村的一些基礎情況,包括幾方勢力之間的鬥毆,以及跟盧娜、Ken先生相關的事都隱晦講述了一遍,甚至還告訴法老,這些日子從良妲村去城鎮的人,絕大多數都沒有回來。
關於最後一點,法老已經有所發現,他手底下幾方勢力都不是安分的主,來到良妲村後因為無聊,經常會四下走走,其中有兩三個人已經多天不見蹤影,而這些人就是去了鎮子上。
法老與衛立言一向過不去,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法老屬於方舟扶持的勢力。
他原是生活在外角南的貴族子弟,有自己的生意,這些生意原本與違法犯罪並不掛鉤,隨著外角南的局勢越來越亂,他的家族也逐漸式微,守著原先的一畝三分地已經不能維持表面光鮮,所以他才尋摸到了另外的商機。
若不是方舟的扶持,即便法老能夠掙一點錢,也必須跟老饕或校長這樣的人物合作,被他們從中抽取五成以上的收益,只有讓自己也成為這些縱橫外角南的龐大勢力之一,他才能免除繁重稅務。
而除了方舟跟衛立言本身的矛盾之外,法老個人看衛立言也很不爽。他跟衛立言不同,衛立言並非土生土長的外角南人,法老卻自持身份,作為貴族他対外角南負有一份責任,衛立言在外角南大開殺戒,殺害的便是法老默認的子民,所以他跟衛立言的矛盾才會日益激化。
「Ken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法老問。
穆小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原本就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Ken先生也不會讓我參與其中。」
穆小棗看起來像是有些難過,她又道,「我曾經聽說過衛老闆的一些事跡,如果去了鎮子上的人真的都沒回來,那我估計城鎮也……」穆小棗的話音越來越輕,她語峰一轉,又道,「良妲村離城鎮很近,有時候我會跟著琳達媽媽一起去趕集,在鎮子上也認識了不少人,交過不少朋友。」
「夠了!」法老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藤椅的扶手沒事,但穆小棗估計,法老的掌心肯定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