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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雷帝的船艙中,我總是能聞到一股茶香,雷帝很喜歡喝茶,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在沒有泡茶的情況下,仍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只能說明雷帝使用了香水或其它東西來維持這股味道,而這股茶香,我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曾聞到過。」
吳思明問,「哪裡?」
「東光市……但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穆小棗正要繼續往下說,護士推門進來了,「探望時間到,病人現在的狀況還不穩定,需要休息。」
吳思明短暫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道,「那我先走了,關於穆東明……我們還是要找個時間好好談一談。」
穆小棗沒有回答,咬破舌尖引起的疼痛已經開始不起作用,暈眩一輪一輪地攻占高地,倘若護士沒有提前進來,穆小棗自己也會請吳思明離開。
其實從見到吳思明的那一刻起,穆小棗就開始懷疑自己當年是否看到了真實情況。
目擊者的證詞並非完全可信,這幾乎是所有刑警都明白的常識,角度、光線、心理狀態以及記憶力等等等等都會出現歪曲事實的情況,當年穆東明被殺的時候,小棗離他有一段距離,受到行人的遮擋,很多細節完全看不見,所以她這些年來也一直在尋求真相,而不是咬定吳思明就是那個真正的兇手。
穆小棗躺在床上,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在心裡又罵了粟桐一聲「混蛋!」需要她的時候,偏不在自己身邊。
「粟桐,我們這次還沒能好好告別,你要是敢真的死了,我就當你是個不守承諾的騙子,不僅恨你,我還要倒退回去,從此以後不再相信任何人。」穆小棗意識抽離還記得要狠狠賭咒發誓。
她在這次清醒之前,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天,這兩天海上的搜救行動一直沒有停,卻始終沒有找到粟桐的屍體,因為她的確沒有死。
當盧娜按下最後一顆炸彈的引爆器前,粟桐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她手裡緊攥的小東西,她即刻出聲預警,當時穆小棗還在主控制室的船艙中,粟桐清楚,這個距離,加上主控制室的艙門厚重,半闔的情況下能夠抵消炸彈大半的威力,所以小棗兒沒有生命危險,她只需要縱身入海保全自己。
沉入水中的速度太快,加上隨之而來的衝擊,粟桐只記得自己在水中劃拉了幾下就被巨浪拍暈,迷迷糊糊中還嗆了水,窒息感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窒息之後無法自救,粟桐仰面向海底沉去,只來得及想,「今天天氣真好,陽光能深入海水……剛剛出門的時候應該跟小棗兒說再見的,怎麼忘了呢。」
粟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身在何處,她一睜眼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些過分安靜,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第一反應是先驗視自己的傷,就目前能夠感覺到的就有肋骨骨折和腿部骨折,可能還有肺部感染等一系列看得到,看不到的損傷,但令粟桐最訝異的是她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無數根管子,即便再安靜的情況下,都該聽到儀器工作的聲音,但圍繞她的始終只有一片死寂。粟桐懷疑是爆炸的時候,自己離得太近,鼓膜有所損傷,造成了暫時性的耳聾。
在她周圍沒有醫生,也沒有護士,狹小的空間看起來就是一個籠子或者棺材,燈開得很暗,粟桐也沒有嗅到醫院中特有的那股藥水味,長年累月能沁入棉花里,讓被褥都不太好聞。她懷疑這裡是家私人診所,還是打著讓客人「賓至如歸」招牌的高級私人診所。
她心裡暗暗覺得不好,看現在這種情況,救自己的人應該是既不希望自己一命嗚呼,卻也不想真的施以恩惠,看起來更像是留自己一命好做他用。
正當粟桐的心思輾轉不定時,外面的人大概是發現她醒了,先是進來一個醫生打扮的對著粟桐就是一頓檢查,又進來一個護士幫粟桐重新更換了吊瓶,粟桐能感覺得到這些人並不是要將自己完全治好,只不過吊著一口氣不讓死罷了,否則不會放著粟桐此刻的耳聾管都不管。
眼下這種境況換成他人難免忐忑不安,但粟桐從小就心眼兒特別大,既然現在還活著,既然對方也沒想要自己的命,甚至還請了醫生,住著不怎麼寬敞的私人病房,待遇怎麼看都還算不錯,那就先不要在乎什麼有的沒的,即便短時間內不能把身體養好,也多少恢復一點,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弄清楚對方的目的,就是逃跑都起不來身。
過來給粟桐診斷的醫生大概也知道她是被綁架非自願,因此一直在留意粟桐的表現,甚至還準備了鎮定劑,如果粟桐開始掙扎,就直接給她打一針。誰知這個病人倒是很乖巧,不掙扎,甚至不動彈,只是一雙眼睛跟著醫生的動作轉來轉去,像是在說「你輕點兒,怕疼」,要不是她此刻的氣管插管還沒有拔,估計這些話就不是用眼神傳達,而是直接嚷嚷了。
第320章
粟桐在這家私人診所待得時間並不算特別長, 五天之後見她恢復得還不錯,主人家就像急著要去做什麼事,直接搞了一輛小型的卡車, 把她連人帶病床都挪到了上面。
粟桐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每天都是相同的醫生和護士在圍著她轉,這些醫生和護士當著她的面除了病情, 幾乎不說話,就算說話,粟桐現在也根本聽不見。
她跟小棗兒學了一點唇語, 但實在只算入門懂一點皮毛而已, 句式短或者唇形誇張的情況下,還能知道對方表達的意思, 一旦對話複雜,涉及一些專業術語,加上對方說話不怎麼張嘴,那粟桐就完全是兩眼一摸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