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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桐摸了摸劉雨欣的額頭, 「好像有些發燒……那就去醫院吧,現在就去,我來開車。武警正在追捕要殺雨欣的人,趁他們現在無暇他顧,我們低調行事,這種臨時起意的突發事件我們無法預料,他們也無法預料,正好可以將雨欣轉移。」
「可是醫院人來人往,難免會出岔子。」白老師的擔心似乎更加深重,表情都有些僵硬。
「對劉雨欣而言沒有哪裡是真正安全的,你看,這不是安頓在市局都出了岔子,」粟桐一旦打定了主意就很難改變,「白老師你放心,我跟張婭會貼身保護小姑娘,以確保她萬無一失。」
白雲依又是一陣語塞。
「等市局這陣騷亂過去,我會安排幾個經驗豐富的人送你去酒店,不過今晚你要是要委屈一下,」粟桐說著招了招手,將徐華喊了過來,「白老師,你有什麼需求儘管跟他提,能滿足的我們儘量滿足。」
說完,粟桐就示意顧祝平背起小姑娘,跟自己一起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連顧祝平也不清楚是什麼意思了,如果只是懷疑白老師,剛剛那兩個小時的混亂還不夠,這又是在唱哪一出?
心裡各種起疑,身體還是跟上了粟桐的節奏,顧祝平將小姑娘背上,陪著她們一起離開辦公室。
走出市局大門,層層疊疊的雨絲在燈光中泛著金色,張婭打著傘站在顧祝平身邊,一傘遮著三個人,而粟桐冒著雨先去挪車了。
這雨比剛剛要大上一些,落在地上能濺起水花,張婭的目光追隨著粟桐的身影,口中卻道,「顧醫生,我聽說你是心理醫生還特別厲害?」
顧祝平本能地謙虛,「當不上特別厲害。」
「我有件事想問您,」張婭自己也是活在謙虛星球的人,知道本人說的話有些不可信,所以直接跳過跟顧祝平客套的部分,切入正題道,「從專業的角度看,你覺不覺得我們隊長有點瘋?」
說完,張婭又搖了搖頭,「我並不想詆毀隊長,只是很擔心她。」
「從專業的角度看,你們隊長做事周全且有條理,不像是瘋了,但……」顧祝平話音一轉,「但她對周圍所有人都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所有事都獨自壓在心上,時間一長……你知道弦是會斷的。」
沉默了幾秒,張婭又問,「我能做什麼嗎?」
「你們隊長是個有分寸的人,當撐不下去的時候,她會提前知道,你儘量接著她就行,」顧祝平嘆了口氣,「你們市局的工作我不宜參與也無法干涉,所以我能幫忙的地方很有限,還是得要你們看著她。」
話音剛落,粟桐已經開著車到了面前,她打著雙閃,示意趕緊上車,張婭跟顧祝平又不熟,今天之前兩人都沒見過,也不知從哪兒翻來這麼多自來熟,竟然聊得還挺愉快……粟桐費解。
市局離第一人民醫院更近,粟桐也不是會為了一點回憶就繞個大圈子,非要去三院的人,十分鐘後張婭就看見了第一人民醫院的大紅牌子,凌晨的夜裡閃閃發光。
半住院手續對張婭和粟桐來說簡直輕車熟路,半年就得經歷好幾次的流程,閉著眼睛都能做到八九不離十。
這個時間點沒有遇到突發事件,急診室不算太忙,劉雨欣還在昏睡,診斷結果跟顧祝平剛剛說得差不多,只是還有點發燒和低鉀,體溫已經升到了三十八度五,需要掛點水。
粟桐將小姑娘交給了張婭和顧祝平,叮囑好好照顧的同時又道,「我還有點事需要處理,長則半天,短則一兩個小時就回來……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只要消息傳不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劉雨欣在醫院,這裡相對安全。」
粟桐說話雲遮霧罩,張婭想問她究竟什麼事,但最終只是囁嚅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是副隊,要今天副隊在這裡,應該不許要問就能知道隊長的目的。
張婭嘆了口氣,她撐著下巴有些發愁,雖然副隊眼下還只是失蹤,但失蹤這件事可大可小,萬一副隊從此回不來……
張婭使勁晃了晃頭,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不信神與佛,這會兒卻雙手合十向天祈禱,「我知道我這屬於臨時抱佛腳,但還是求求老天看在我是個好人的份上,保佑副隊平安無事,我……我可以做一輩子基層警察為人民服務。」
就在張婭口頭上改變信仰的同時,粟桐已經驅車回到了市局,露天的停車場上異常熱鬧,好幾輛警車頂亮著紅藍爆閃燈,沒有鳴笛仍是顯得威嚴而厚重。
雨下得更大,還伴隨著雷鳴,粟桐把車停下才發現自己沒有帶傘,她一邊覺得這雷雨天過於應景,一邊又想下次行動還是看看天氣預報,不要搞得人如此狼狽。
粟桐開門下了車,張天曉倒是有點眼力,沒讓她在大雨里站太長時間便打著把傘找了過來。
「人我幫你堵住了,他身上的配槍還沒有上交,看現在的情況是打算在市局門口負隅頑抗。」張天曉比粟桐高出一大截,這傘只能擋去頭頂的雨但不能有風,一旦有了風,還是能吹粟桐滿臉的水漬。
張天曉又道,「他是你的人,該怎麼辦你自己決定。」
「傘能給我嗎?」粟桐說了句前後不挨著的話,「我今天已經淋了兩場雨,再弄一身濕容易感冒。」
張天曉將傘遞過去,「給你。」
張天曉的傘跟他這個人很像,黑色的巨大雙人傘,撐起來有點重,從傘骨的磨損痕跡看已經用了很長時間,幾個關節甚至出現了紅色鐵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