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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沒怎麼花工資,再說這是我們回市局的第一個晚上,不要虧待自己。」穆小棗指了指粟桐身後零星亮光,「也跟同事們聯絡一下感情。」
粟桐狐疑地打量穆小棗,「你在分局的人緣怎麼會那麼差,不應該啊。」
穆小棗奪回自己的手機,又拿面前的文件拍了下粟桐鼻子,「你會知道原因的。」
粟桐順勢趴在桌子上,「只剩市二中的部分還沒有整理完,今天已經晚了,吃完宵夜下班吧。」
她這兩天覺睡得早,十點已經開始有些困,剛趴在桌子上就覺得自己連手指都懶得動。
穆小棗又抄起紙片敲了一下粟桐的頭,「快點恢復工作狀態,要是讓何支看見你現在這副樣子,會以為刑偵隊沒有救了。」
她說完,將剛剛做了標註的資料推到粟桐面前,「這裡說你在市二中看見了五扇窗戶?」
「哪裡?」粟桐強撐著精神蹭過去,「我在市二中看見的可不只五面窗戶。」
窗戶隨處可見,穆小棗說起的東西當然有象徵意義,粟桐將腦袋湊過去才發現穆小棗說得是禮堂窗戶,那五扇精心雕琢,用玻璃搭建場景的窗戶。
市二中的大禮堂年限不久,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半,穆小棗畢業之後很少回母校,就算回去也不會特意進禮堂,因此對這件事一無所知,還得靠粟桐這個頭鐵到處闖蕩的來補充。
不過文件上的表述部分出自張婭之口,已經說得非常周全,五扇窗戶全部進行了描述,只是沒有分析的部分,更像是簡單的匯報,市局原本就沒有規定什麼都要寫下來,張婭這幾行字已經算是細心之人的額外記錄。
穆小棗道,「我在市二中之外,見過這種窗戶。」
粟桐的困意瞬間消散,她眼神一眯,「嗯?」
穆小棗沒再說話,而是在行李中摸索,翻了幾分鐘後抽出一本半舊的書,裡面還夾著塑料紙片充當書籤,可見穆小棗已經看到了後半部分。
她翻了兩頁,隨後翻轉遞給粟桐,「你看他身後,是不是那扇『地獄』。」
這一頁是中縫,打開之後可以翻折,有其它紙張的兩倍大小,用的是彩印,當中文字也跟書里的內容沒有關聯,而是對作者的採訪,因此拍攝的圖片就是一個坐在辦公室,翹著二郎腿,西裝筆挺的男人。
男人身後有一扇做了模糊處理的花窗,但因為面積大,存在感過高,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上面的圖案。
穆小棗道,「我昨晚讀這本書翻到這一頁時就覺得奇怪,這張圖片底下標註拍攝於作者的辦公室,一個心理醫生的辦公室,怎麼會添置這種增加心理負擔的東西?」
這本書就是穆小棗詢問關於「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時,黃韻遞給她的那一本。
當時黃韻就說這本書的作者是業內有名的心理醫生,專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問題,而這本書里也大多記載了十八歲之前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比較適合穆小棗這樣的門外漢,用了大量例子,也沒有什麼特別複雜的專業詞彙。
「這作者,叫什麼……李家青,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位心理醫生吧?」粟桐有些震驚。
有時候抓人的確會靠運氣,誰也不知道哪個通緝犯忽然腦抽,非要去人多的地方蹦躂一圈,考驗警察的眼神。
可李家青要真是背後負責研究和教唆之人,不至於像劉雨欣那麼難得,也該是重點保護對象,怎麼,現在都流行高深莫測的角色自己出門打江山?
還有,他背後那扇窗戶大得離譜,哪怕做了模糊處理,只要眼神還行都能看出不對勁,就這麼完整地被拍下來裝裱在出版刊物上,公開表示挑釁。
粟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要是罪犯都如此坦誠,粟桐得做好裁員準備,下半輩子爭取當個畫家,她一直都很想學點藝術。
「不管怎麼樣,這個人都值得查一查,」粟桐嘆氣,「過幾天吧……秦織蘿跟張天曉那邊肯定也會給到點東西。小棗兒我最近運氣非常好,說不定這些零碎線索還能串一串。」
穆小棗沒有理睬她爆棚的自信心,反而往上澆涼水道,「劉雨欣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解決?」
劉雨欣跟白老師綁在一起,這件事得做長遠打算,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找到出路。
粟桐的頭又開始疼,還是那種明顯的鈍疼,傷口處附贈有節奏的跳動,能清晰感覺到破皮之後的醃疼,她哀嚎一聲,開始移情,「好餓,怎麼外賣還不到……餓餓餓……」
堂堂刑偵隊長將下巴墊在辦公桌上,開始耍無賴般滾來滾去,一點也不怕丟臉。
也許是因為粟桐的催促,外賣居然提前到達,燒烤的香氣瞬間充斥整個辦公室,原本同事們並不覺得餓,被這股味道勾引饞蟲,一個個眼冒綠光,開始往粟桐的辦公桌旁圍聚。
粟桐打開冰箱,從裡面掏出幾罐碳酸飲料,又將燒烤分成兩份,叮囑四組的一個毛頭小子給秦織蘿送過去,「就說是我們副隊請得,秦織蘿是個教科書般的死心眼,你放下就回來,眼睛別亂看,別的話也別亂說。」
「明白。」年輕人就是好啊,腳底抹油快去快回,粟桐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跑完了一趟。
秦織蘿從二隊的辦公室里探出頭,沖粟桐道,「謝謝。不過,你還是休想從我這裡套到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