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粟桐抱拳表示佩服,「這都是人能想出來的辦法?」
「你要是去角南走一圈,就會知道折磨人的手段有千百種,都不重樣,也不致命,有時候單純是為取樂,」穆小棗的眼神悠遠,「畜生哪有人聰明,它們可想不出這些喪心病狂的手段。」
「小棗兒。」粟桐忽然伸手抱住了穆小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了,我在呢。」
森寒透進了穆小棗的骨子裡,又被粟桐這個擁抱祛除,穆小棗將自己的頭埋進粟桐頸窩,她的隊長身上有一種冷香,是那種陽光照在冰雪上散發出來的冷香,柔軟堅定。
而那句「我在呢」不只是一句寬慰的話,更是一種承諾,穆小棗知道自己深入黑暗時,粟桐永遠會拉那麼一把。
「小棗兒,除了鄭光遠,會不會還有其它角南的人來了東光市?」粟桐指尖繞著穆小棗頭髮,「當年校長可是主管角南一帶的,手眼通天,鄭光遠估計也是那時候被集團盯上,但除了鄭光遠,就沒有別人了?」
抱著對方說話其實不太方便,但穆小棗此時一點也不想鬆手,她蹭了蹭粟桐,在她耳邊輕聲道,「肯定還有別人,我懷疑這個人也是威脅鄭光遠,令鄭光遠出現在東光市的罪魁禍首。」
「小棗兒,你在角南也呆了很長時間,能不能猜出此人是誰?」粟桐問。
穆小棗搖搖頭,「角南跟東光市不同,那是個大染缸,像鄭光遠這樣的人太多,如雨後春筍,別說我離開角南已經很多年,就是十幾天,角南的局勢也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粟桐嘆了口氣,她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只是想轉移話題,讓穆小棗的注意力別放在刑具上。
「但我應該有別的辦法往下查,」穆小棗悶笑了一聲,「我的人緣雖然不如你,但跟我有利益牽扯的卻不少,大部分人甚至算不上遵紀守法,也只有他們才能查出點東西。」
粟桐不服氣,「你這是貶低我們警方!」
穆小棗笑得整個背都在抽動,「他們只是我放出去的線,勾回來的東西都算是我的東西,我不是警方嗎?」
「狡猾,」粟桐也跟著笑,「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學校禮堂看看吧。」
市二中的禮堂是最後的目的地,也是各種悲劇發生的起點,粟桐不敢肯定如果那天孫旭偉跟郭宏沒有去禮堂,他們的命會不會長一點,但至少不會死得這麼快。
禮堂屬於市二中的標誌性建築,剛完工沒幾年因此牆體還很新,與周遭的老舊格格不入,月光之下像一隻蟄伏著的青色巨獸,門上沒有貼封條,只是加了幾把鎖,一看就是張天曉的手筆……
貼了封條,一旦開門,就會有無法彌合的破綻,因此不管是自己人還是要釣的魚都不會進禮堂。張天曉看著五大三粗,其實非常心細,否則也不會三十開外年紀輕輕就當上緝毒大隊的副隊長。
禮堂附近比老校區更加危險,老校區周圍的路燈都已經廢棄,周圍黑黢黢的,只有月光能為人指路,加上雜草見縫插針,從皸裂的水泥地里長出來,根根都有半米高,原本的綠化因缺少了工匠的修剪,遠遠看去烏漆嘛黑都是樹影。
而禮堂作為標誌性建築,周圍路燈徹夜不滅,建築本身還有兩個發光的門柱,別說是人,就是老鼠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禮堂有個後門……也不見得就避光,但至少沒有那兩根柱子。」粟桐拉上穆小棗,兩人彎著腰躡手躡腳還貼著牆,暗色的衣服在避光處跟周圍環境幾乎融為一體,可還是經不起細看。
後門還算隱蔽,周遭的路燈也不像建築正面直線拉開一排,而是隔著一條比較寬的大路,燈光逐漸削弱,至少心理上提供了幾分安全感。
粟桐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種低等級的賊,手心竟然有些出汗。
穆小棗輕聲道,「要是我的話,肯定會在禮堂周圍埋伏,因為知道警方一直盯著,而禮堂又是目前暴露最嚴重的地方。」
犯罪集團這些人可都不笨,能根據警方的動向儘快解決問題,譬如操場周圍的線上賭博機,還有那位在床頂雕邪神像的老師……消失速度都非常快。
穆小棗能夠想到,犯罪集團能夠想到,粟桐也肯定早有準備,她原本就不指望運氣那麼好,能今晚來,今晚就在禮堂中發現關鍵線索,她走這麼一趟,也有打草驚蛇的意思,不暴露身份當然好,暴露了也無所謂。
市二中內藏著警察,那些暗中操縱的人肯定要有所行動,潛伏在冰面下的鯊魚露鰭,才有張網捕獲的可能,老是讓他潛在深海,別說粟桐,就連緝毒那邊也是無從下手。
「小棗兒,你不介意陪我冒險吧?」粟桐看起來是小心謹慎,但其實恨不得站起身子在路燈下面跳個舞,告訴那些人自己別有用心,不是警察也是其他什麼競爭對手。
在這個局裡,雙方都想做最後的黃雀,就看是誰最終按捺不住。
做戲做全套,都到了禮堂門口總要進去觀摩一番,穆小棗還是幫粟桐開了門,她修長的手指撥弄鎖頭,「要冒險啊?那隊長為何不早點跟我說,這不是置我的生死於不顧嗎?」
粟桐:「……」
她飛快親了一下穆小棗的右臉,「現在跟你說了,要是副隊不願意就先回去嘛。」
相較於剛剛在老校區嚴謹的態度,這會兒的粟桐像風中一枚囂張的樹葉,就是仗著彼此喜歡而作妖,反正重點是引人入瓮,她跟穆小棗的行動越不可捉摸,才越發使對方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