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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張婭的緊箍咒念完喝水的空檔,粟桐才道,「市局的重擔暫時要壓在你們幾個的身上,秦織蘿也很忙,能幫到的估計有限。」
「我知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張婭原本以為自己會緊張到無所適從,然而事情一點點進展到這種程度,她已經開始躺平接受,心態上不再牴觸也就開始往前邁步,目前甚至多了種躍躍欲試。
「……」粟桐,「我是想問你打算從何處著手,要你在這兒跟我表決心?!」
「哦,」張婭剛剛還理直氣壯的聲音瞬間收斂,「我想儘快查出隱身幕後的心理專家是誰。」
粟桐又問,「為什麼?」
「一來現在有顧祝平幫忙,有他和他整個公司做後盾,這方面的工作更容易進行;二來此人很大可能跟市二中以及白老師都有關聯;三來此人不抓,後面還會有更大的騷亂。」張婭說得頭頭是道,「如果能抓住他,我們手裡雜亂無章的線索跟案子就能有一條線貫穿。」
這次突擊考試的結果粟桐還算滿意,她點了點頭,「分析得不錯,選得點也很好,不過此人隱藏得很深,你要想將他挖出來,需要花不少心血,半個月內能做到嗎?」
張婭的性格很乖,沒有入刑偵大隊之前更是連青春期都沒叛逆過,真正成為刑警之後才激發了冒險精神,但依舊學不會吹牛,可能做不到的事硬要大包大攬,最後搞得一團糟還推鍋給別人。
因此她只是承諾,「我儘量。」
「儘量就好,也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粟桐對張婭其實很放心,她能夠說出「儘量」二字已經算是很重的承諾,為了不讓自己從角南回來後失望,說不定還會不眠不休。
粟桐又補充道,「劉雨欣腦海里的數據你要儘快拓下來,以防其它變故,另外參與這件事的人不要多,除你之外,顧祝平可以在場。這件事更加重要,至於藏在暗處,我們至今尚未有明確線索的那個人,你不必給自己限定死線。」
粟桐說完,電話那邊沉默半晌,一分鐘後張婭才帶著哭腔道,「隊長,你對我實在太好了,你要真死了我怎麼辦?!」
粟桐:「……」她毫不留情的把電話掛了。
即便外面很敞亮,賓館的房間裡也還是開著燈,粟桐從床上站起來,先灌了兩口已經涼透的開水,然後打開手機,查看張婭剛剛發過來的車票信息。
乘坐高鐵不需要取票,卻需要使用身份證,粟桐的死亡現在還沒有廣泛傳播,也沒有銷戶,身份證暫時還能用,除此之外就是托蔣至道偽造的東西。
偽造出來的身份信息當然不能用來坐高鐵,很容易就被識破,識破後引起騷亂,在這個人人都能用手機拍視頻上傳的年代,還來不及解釋,粟桐這張臉就會在各種APP上大肆傳播。
隱入暗中的計劃也會不攻自破,同時穆小棗也會有生命危險。
粟桐前思後想,只能用自己原本的身份。看起來是冒險之舉,不過火車站人流量極大,數據有如汪洋大海,除非故意要揪一個粟桐,否則很難有破綻。
當然,張婭也問過,「如果他們真的突發奇想,並有渠道進行篩查,發現粟桐這個名字在死後還有乘坐交通工具的記錄,不一樣很危險。」
得到的補救方法是一旦出現問題,市局就會散播粟桐身份信息被盜用的謠言,並立案偵查,甚至做戲做全套,偵查會在兩三天內有方向和嫌疑人——但大抵不會淪落到這一步。
車會在晚上九點一刻出發,六個半小時後到達角南,這個時間點四面八方都黑黢黢的,即便車站燈火通明,也不及白天辨人清晰。
就是難為粟桐這一晚上又不能睡了。
粟桐盤玩著帶珍珠的辮繩,伸著懶腰想了想,還是決定好好吃個飯。自己畢竟是個好人,平生沒做過太大的缺德事,萬一老天開眼,有生之年還能跟小棗兒相遇並廝守,結果因為腸胃病英年早逝,那粟桐絕對會死不瞑目。
時間一旦消磨起來就過得飛快,粟桐還掏錢在附近買了一個新的收音機,最近東光市太平的很,連車禍都沒人受傷,只有市二中成了口誅筆伐的中心,陳年往事都被挖掘出來,口碑直線下滑。
當然,市二中這顆大雷爆出來後,家長對孩子的心理健康問題有了一定程度的認知,也算一件好事。
很快就到了粟桐出發的時間,她不想在候車廳久呆,因此卡著點,只提前一個小時出發,路上大概會用掉三十幾分鐘,加上排隊和檢票,算起來差不多。
路邊的綠化帶飛快往後退,粟桐即將告別東光市,她以前也有過出差聯合辦案的機會,大多興致昂揚,身邊還跟著其它同事,不像今天這樣……悲苦,有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預兆。
再有,粟桐沒有去過角南,關於那裡的一切她都是從何鑄邦跟穆小棗口中聽說。
高鐵並不直通角南,到站之後還要開三個小時的車。而角南的概念也很大,它不僅僅是邊境地帶的一個小鎮,出境之後還有一大段的灰色地帶也被稱為角南。
準確來說,邊境之外才是真正的角南,而邊境線內的小鎮只是借用了這個名字。
角南是兩國之間的緩衝,也是他國領土,不禁毒、不禁槍也不禁賭跟嫖,因此造就了它豐饒的犯罪環境,也才能出「校長」「老饕」這樣極難抓捕的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