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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 看他會跟到什麼程度。」穆小棗以不熟悉學校為藉口,四顧找路的同時用餘光瞥了一眼角落裡藏著的人……躲得速度跟角度就像粗製濫造的諜戰劇, 雖然看不見人,但影子卻在路燈底下拉得老長,因為光源多,還橫七豎八疊了好幾道。
穆小棗:「……」
她忽然希望這位老師能夠長久兼職。
跟到宿舍,後面的人就自動止步,畢竟樓道里無處藏身,何況這個點還能在後面跟蹤的人必定以學校為家,也住員工宿舍……都到家門口了,粟桐跟穆小棗也沒什麼出格的行為,還不如洗洗睡覺。
粟桐之前決定上半夜去老校區,下半夜搜查禮堂,其實這個上下半夜的界限沒有那麼明確。現在已經快十一點,要等周圍的人差不多都睡著了才能有所行動,上半夜刷一下直接過去,到現在還一事無成。
房間的燈在十二點準時熄滅,空調很久沒清理,吹得粟桐鼻子有點癢。
她原本帶來的東西不多,但穆小棗是個喜歡分享的人,兩大箱子挪了一半給粟桐,因此她房間裡從吹風機到鍋碗瓢盆應有盡有。
粟桐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有種忐忑的感覺揮之不去,她覺得穆小棗肯定有事瞞著自己,只是小棗兒這個人非常狡猾,粟桐無法判斷她露出來的這些破綻是故意為之,要釣著自己,還是本身心緒紛亂,無法遮掩。
要是完全客觀,以簡歷分析,當然是前者……穆小棗命懸一線時都不見得心亂,畢竟她才二十出頭,角南那種虎狼環飼的危險環境中都能存活下來並完成任務。
可是……粟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在無人之時扭捏著想,「小棗兒喜歡我,遇到危險時不能漏出破綻,在我面前可以,不必像防鄭光遠一樣防著我啊。」
粟桐到現在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肖想已久的人沒讓她這段感情成為撲火的飛蛾,穆小棗比了解的、想像的還要可愛。
那張可愛的臉忽然出現在面前,粟桐嗆咳一聲,瞬間盤腿坐了起來。
一個小時前,粟桐就將大門鑰匙塞給了穆小棗,畢竟晚上做賊要先匯合,敲門動靜太大,容易驚到不該驚動的人。
「剛剛在想什麼?」穆小棗問,「我來了這麼久你都沒發現,以你的警覺性,不該如此。」
粟桐笑著,「想你呢。小棗兒,我問你件事。」
四周漆黑,粟桐沒有拉窗簾,因此只有外面的路燈跟月色稀薄地透進來。晚上要用的東西已經全部整理好,就放在床頭柜上,粟桐一手抓著背包肩帶,一手箍住了穆小棗的手腕,防止她中途逃跑。
「你有事瞞著我?」粟桐到底是刑偵隊長,她相信自己的判斷,連問出口的話都帶著些許強勢。
「你問哪一樁?」穆小棗很是坦然,「粟桐,我們也認識一段時間了,我全身都是秘密,還會經常有事瞞著你,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粟桐:「……」
粟桐的眼睛迎著月色,黑暗中融著細碎的光,她當初就是喜歡穆小棗身上這種危險的氣息,若即若離,捉摸不定,卻從沒想過要扒開穆小棗神秘的外衣。
那是穆小棗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粟桐會接納,而不是因為短暫好奇而選擇一窺到底。
她嘆了口氣,「小棗兒,你真狡猾。」
穆小棗俯身,親了親粟桐眼角,「你要是繼續追問,我就告訴你了。」
市二中就算是白天都充滿一種肅穆的氣氛,到了晚上,這種肅穆就平滑地轉化為陰森,隨著時間推移,學校的路燈都關掉一半,婆娑樹影由風擺弄,別說是學生,就連老師恐怕都不敢走夜路。
學校已經出過不少事,怕鬼還是其次,怕人才是重點。
穆小棗是教粟桐開鎖的老師,既然今天老師在場,就不需要學生現拙,穆小棗的動作很快也很輕,準備放哨的粟桐剛擺開架勢,穆小棗便道:「開了。」
這種鏈條用來鎖倉庫大門跟自行車居多,穆小棗十幾年前就能用鋼絲捅開,這麼長時間鎖頭的形制沒多大進步,而她已經有了專業工具,別說這樣安穩的環境,就是追兵在即,逃命的關鍵,穆小棗也能花三秒打開。
老校區里雜草長得有半米高,偶爾會有人來,但來的人很少,対這裡原生態的環境造不成多大影響。
由於雜草多且高,又是夏天,水汽充盈,晚上氣溫一降,正是凝露的時候,轉眼粟桐跟穆小棗單薄的衣服上就沾染了濕氣。
腳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蛇蟲鼠蟻多到嚇人,為防被人看見,粟桐跟穆小棗都沒有亮燈。幸虧這兩天天氣好,月色皎潔,只要不是夜盲症,走幾步路沒有問題。
穆小棗対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她指著前面的建築道,「市二中対高三的教學非常嚴苛,因此單獨圈出了這塊地,包括食堂在內五臟俱全,並且高三的食堂更貴,飯菜也更好……這裡就是食堂。」
食堂最靠近鐵門,教學樓還要往裡深入,當初做布局時應該就考慮到食堂熱鬧而教學樓要安靜,宿舍更是在最後一排,直接圍了兩堵牆,一層高一層低,再調皮的學生翻牆的高手,都休想逃出去。
「市二中這也太誇張了,」粟桐嘖嘖兩聲,「該把做規劃的人才推薦給公安局。何蟲要是呆在改造後的看守所中,恐怕現在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