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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幾百毫升的血都要休養半年才能來第二次,而這地上潑灑得一層一層的血跡間隔肯定不到半年,估計十天半個月就要來這麼一下,這誰受得了啊,血庫也能抽空了。
「郭宏的身上就有幾道舊傷疤,傷口不深,也不是重要部位,加上癒合良好,大部分已經脫痂,只留下白色的疤痕,所以郭瑜跟我都以為是日常生活不小心。」粟桐想了想,「現在看來,似乎另有文章。」
都是些手臂上的淺顯傷口,放點血綽綽有餘。
粟桐解開身上的背包,從裡面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約有兩個巴掌大,打開后里面是一管一管的試劑。
「出發之前問實驗室要來的馬改氏試劑,」粟桐說著又取出一些小工具,「這藤條上面有些散落的白色粉末。」
市二中之前就因為□□被市局盯上,表面上只封了一間禮堂,其實是緝毒大隊的一種策略,取贓必然要銷贓,整個東光市都在嚴格管控的情況下,那批毒品一時半會兒恐怕運不出去,還在市二中某個角落。
張天曉之前已經帶人來徹徹底底的搜查過一遍,整個市二中兩天沒有上課,正是孩子們功課緊張的時候,緝毒大隊的行動又暫時處於保密狀態,不能大肆宣揚說市二中發現大批量的毒品,所以家長和老師們因為耽誤功課不依不饒。
加上兩天時間裡,張天曉他們確實沒有搜出任何東西,掘地三尺,包括老校區這邊,「據說」都犁了一遍,仍是乾乾淨淨,所以才讓學校重新開放。
畢竟販/毒這件事學校里大部分人都沒有參與其中,更像是幾個有渠道的人將此處當成了臨時轉運站。
粟桐在進市二中前,曾受到張天曉一則消息,讓她務必進老校區看看。正因如此,粟桐才特意問老嚴要了這一盒試劑。
白色粉末混合在馬改氏試劑中,粟桐等了一段時間,見它始終停留在紫色,才下判斷道,「是海/洛/因。」
這裡的海/洛/因從何而來,是運輸過程中的必然損耗,還是有人吸食?
穆小棗手裡的光源又四下掃了一遍,天色原因,對人眼受限,即便在室內也不敢招搖,導致很多細節都被忽略,穆小棗乾脆順著地上的紋路描繪,很快燈光照在了牆上,穆小棗輕聲道,「粟桐,你抬頭看看。」
「嗯?」粟桐正在用密封袋進行簡單取證,聞言抬頭,這才發現自己面前還有一幅畫……應該是畫,只是作畫手法跟地上的線條完全不是一種風格。
地上的線條利索,顏色多樣,雖然場面詭異,至少還有美感,牆上的東西就很奇怪了,像是一個人影,男女分不清楚,個子很高,最上面幾乎頂到了天花板,色調非常昏暗,打到光的地方都是黑灰色為主,乍看起來就是夜晚一堵平平無奇的牆。
粟桐將手裡的東西放進小盒子封存好,被穆小棗拉著往後退了幾步,方才狹小的視野得到放大,粟桐終於看清了這幅畫的全貌。
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剪影,姿勢非常古怪,頭顱下垂,如果點綴了眼睛,肯定正在俯視著地面上的芸芸眾生,除此以外,它也跟所有的邪神一樣,長著無數根細長胳膊。
胳膊太長而光線太短太暗,無法一下子看到盡頭,而隨著電筒的描摹,她兩才發現整個食堂除了穹頂,都畫著邪神的一部分,它所有的胳膊不只纖長,每一根都是身體的兩三倍,因為畫得很細,所以看起來縱橫交錯,在另外兩面牆上形成了群魔亂舞的交集。
因為食堂建築本身是個長方體,身軀畫在相對較窄的牆面上,然後左右胳膊呈環抱狀蔓延出去,每隻手上還都拿著一件法器。
只是因為這些法器也是灰白色剪影,想要知道是什麼都得靠猜。
「張天曉他們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這幅畫?」穆小棗用手機對著局部拍了好幾下,拼起來勉強能算完整。
這幅畫夜間看來是詭異滲人,白天大概會好一點,畢竟畫法很奇怪,極近誇張,用色又簡略,有些博物館裡還會陳列古文明中令人毛骨悚然的部分,這幅畫至少用料健康,只是油漆和水彩。
除了這尊巨大的邪神像,角落裡還點綴著不少小人圖,這些畫完全不需要功底,只要是個有手的人就能畫,而且用的是粉筆,紅的、白的、綠的,完全不講究邏輯,就是隨手拿一根在上面塗鴉。
只是細看就會發現,這些畫面也都不健康,有爹媽扯著胳膊讓孩子四分五裂的,有被一群人圍著揍的,有胸口插把刀血流成河的……甚至還有少兒不宜的犯罪場景。
粉筆畫多少幼稚,荒無人煙的地方被水汽和風逐漸侵蝕,大多地方不完整,加上血畫成綠的,樹塗成紅的,完全一副童趣場面。
地上五顏六色,流暢優美的祭壇,牆面巨大詭譎的邪神,還有角落一圈童趣……如果沒有當中藤條圍出來的血泊和各處被虐殺的□□老鼠,倒有點藝術殿堂的意思。
粟桐跟近視眼似得湊近,將牆上的畫掃了一遍,口中道,「張天曉肯定是看見了,只是他看見的未必是這個場面,那些老鼠□□的腐爛程度很低,按這兩天溫度和濕度算,肯定死了沒多久,應該是緝毒大隊收工之後釘上去的。」
當中藤條圍成的血泊也差不多,儘管已經凝固,但還沒變成能搓開的粉末,最上面一層略微能感覺到粘稠。粟桐懷疑那幫孩子下午應該又來過一趟,溫度已經越來越高,上午放的血這會兒早就乾涸,只有下午或晚上再補一層,才能達到現在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