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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穆小棗離開後,尹茶茶還在琢磨這一來一回兩句話的意思,粟桐現在是自己的階下囚,何來手下留情這一說?況且在自己的地盤上,粟桐這麼個無權無勢無人撐腰的能有什麼出格行為?磕頭求饒這種丟盡臉面的出格行為?
尹茶茶有無數個機會可以細細打量粟桐,卻因為心中存了偏見,始終覺得這個人歪鼻子斜眼,談不上端正,甚至有些奸詐,好不容易等穆小棗走遠,周遭的氛圍遠不如剛剛熱烈,尹茶茶才沉下心來重新觀察這位「人質」。
粟桐正站在院子中,天色漸晚,走廊中的燈光昏黃微弱,只能照亮邊緣地帶枯黃的雜草,巨大的女神像被藤蘿纏繞,隱形的燈帶年久失修,呈現一段一段的淡淡鵝黃色,而粟桐就在燈帶下,與女神像挨得很近,一片綠色的落葉打著旋落在她肩上,讓尹茶茶莫名想起「韜光養晦」的字面意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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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犯罪不行!犯罪不行!犯罪不行!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所以尹茶茶不是正面人物!整個外角南出現的都不是正面人物!
第211章
尹茶茶只能看見粟桐的背影, 她是個心思很多的人,花里胡哨的心腸談不上各個有用,單純就是險惡環境中呆久了, 慢慢形成一種閉嘴瞎捉摸的深沉模式, 光是個單調模糊的背影,就足夠尹茶茶內心掀一番波瀾。
她實在看不出粟桐有哪裡好, 論樣貌就是個自己看不上美人,而外角南最不缺美人,尹茶茶本身就是萬里挑一, 古今中外的電影明星中都揀不出幾個能跟她相提並論。
論性格, 粟桐實在不溫柔也不可愛,更不夠利索和冷酷, 一整個兒的四不像,最多能誇讚一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平庸的人配不上穆小棗,尹茶茶一直將這句話視為真理,她這麼驕傲的人面對穆小棗, 也會有遲疑和自卑, 粟桐憑什麼?
越往下想,積攢得怨氣越發深厚,尹茶茶忽然大聲道, 「你給我過來!」
粟桐著實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尹茶茶口中這個「你」, 指的正是自己。
「有什麼事,尹大小姐?」粟桐回過神來, 猝然從黑暗處望向燈火通明的屋內,她瞳孔緊縮, 透著掩蓋不住得狩獵本能。
尹茶茶略微有些近視,卻始終不肯戴眼鏡, 致使她忽略了粟桐短時間內的變化,「你現在是我人質,不是我供養的祖宗,況且我這裡不養閒人,你最好主動找點端茶倒水的事情做。」
粟桐:「……」
她的目光落在茶碗上,剛剛自己為尹大小姐續上的水放到涼也不見她喝一口,再「端茶倒水」怕是要溢出來,於是她無奈問,「捏肩捶腿可以嗎,尹大小姐?」
尹茶茶完全想不到粟桐這麼「柔順」,連個裝樣子的反抗都沒有,居然心甘情願為一個陌生人「捏肩捶腿」,尹茶茶從小自尊心極強,根本無法理解粟桐這種低三下四的行為。
粟桐走到尹茶茶身後,她自認為手勁還可以,可以捏到筋骨又不至於太重讓人覺得疼,誰知尹茶茶卻像觸電般抖了個激靈,平削的肩膀難以放鬆,一整個兒高聳了起來,粟桐試圖往下壓也根本不起作用,她懷疑就這個姿勢按摩四五十分鐘,尹茶茶就能僵住四五十分鐘,直到胳膊徹底抬不起來。
「你很緊張嗎?」粟桐沒有跟尹茶茶的肩膀過不去,轉而開始幫她捶背,試圖讓她放鬆下來。
尹茶茶自然不承認,她睜眼說瞎話,「緊張?我為什麼要緊張?一個人質,一個奴僕幫我捏肩而已,我緊張什麼?」
「……」
粟桐很想挑個合適的角度,將尹茶茶全身戒備的模樣拍個照片記錄下來,以後有機會拿去印刷裱花,再當禮物送給這位死鴨子嘴硬的尹大小姐。
但最終粟桐什麼話都沒說,什麼事也沒做,只是安安分分給尹茶茶錘著背,「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你憑什麼問,我又憑什麼告訴你,你算……什麼幾。」尹茶茶大概是想說「你算老幾」,只是她的普通話實在退步的厲害,加上有些詞不長用,她腦子裡隱隱約約記得,口舌卻糾結難纏,死活表達不出來。
所以話剛出口,尹茶茶就後悔了,只是箭在弦上水在半空,收也收不回,她只能硬著頭皮把話說話。
「問我多大年紀,你又多大年紀啊?」尹茶茶想將剛剛的失誤掩蓋過去。
粟桐倒是毫不避諱,「我還要長小棗兒幾年,你在她眼裡是個小姑娘,在我眼裡就更……年輕了。」
粟桐原本想用「幼稚」這個詞,考慮到尹茶茶愛炸毛的性格,以及小棗兒臨行前,自己答應過她手下留情,因此話音一轉,挑了個更中性的「年輕」做替換。
對於粟桐的回應,尹茶茶顯然很不滿,但她並沒有像往常胡亂發脾氣,反而沉思半晌,「我十五歲在生死關被穆纖雲所救,外角南算歲數會虛兩年,我那時尚未過生日,準確來說不過十三歲……至今已經有八年了。」
就算是加上之後的八年,而今尹茶茶不過二十一二,相當的年輕,即便是外角南這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罪犯趨近青少年的情況下,尹茶茶也還是後浪中的翹楚。
二十一二能被稱為女人,但十三歲完全就是個孩子,不管尹茶茶接了老饕什麼樣的任務,也不管她如何纏著穆小棗朝夕相對,在穆小棗的眼裡,尹茶茶只能是妹妹,由此衍生而來的叫作親情,她縱容尹茶茶的占有欲,只因那是小女孩沒有安全感的體現,除此之外,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