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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華寫得飛快,等粟桐說完後他才哆嗦著問「這麼說,哥哥是親眼看著妹妹被砍成這樣的?」
粟桐聳了聳肩,「吸毒的人本就六親不認。」
趁著粟桐分析現場的時候,穆小棗則在書桌和柜子中翻找,很快又拎出個透明密封袋,裡面裝著些紅色的片劑,穆小棗掂量了一下,「是麻/古,只是分量怎麼會這麼少。」
密封袋本身就不大,只占據了穆小棗的掌心,片劑更少,貼著塑封袋的底部一眼就能數清。
「應該是被吸食了一些,」粟桐問徐華,「你之前說還有紅冰,在哪裡?」
「喏,」徐華努了努嘴,「大廳的柜子底下,紅冰、K/粉,還有其它認不出來的抑制劑和興奮劑,所有毒品加起來不到一公斤。」
粟桐沉吟,「不對……這戶人家看起來並不富裕,家中還有人需要吸食毒品,種類這麼多卻廣而不精,哪有這麼吸毒販毒的?」
小超市裡的東西可能品類多數量少,可是販毒的人都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弄一堆花里胡哨的品種就說明有不同的供貨源,當中風險成倍提高,而且每一種都取少量的貨,賣兩個人就見底,要是混著賣幾次就把人吸死自斷財路,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
而且不說麻/古之類,四號海洛/因跟紅冰可是稀有貨,查得極嚴,很難弄到手,既然有貨源又為何淺嘗輒止,若說錢不夠,又囤了一堆其它藥物。
矛盾重重難以解釋,粟桐又問,「通知緝毒大隊了嗎?」
「通知了,他們在等現場清理出來。」徐華忽然「哎」了一聲,「副隊,你小心點!」
穆小棗也不知什麼時候大半個身子都從窗戶探了出去,她用膝蓋抵著玻璃與牆形成的夾角,較粟桐看來那是個相當危險的姿勢,然而穆小棗卻十分穩當,伸展出去的手臂連抖都不抖。
不一會兒穆小棗就從樹梢上勾下來什麼東西,老小區的樹木沒有人工的干預能夠肆意生長,三樓的窗戶外就是一株香樟,從窗戶拋出去的東西掛在樟樹枝上,用塑膠袋和油紙包裹,穆小棗又是用手墊了一下,還沒打開便道:「是錢。」
成捆的錢,數量不多,穆小棗的判斷是,「五千上下。」塑膠袋和油紙包上也沾有少量毒品,一併收起來進了證物袋。
徐華在旁邊大驚小怪,「副隊,我們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都沒發現這袋錢,怎麼你一來就找著了?」
「我向窗戶外看了一眼。」徐華的捧場在穆小棗這裡完全沒用處,她又道,「你們沒發現是因為根本沒進這間屋子。」
徐華忽然覺得自己太年輕,不應該承受這份工作上的壓力。
面目猙獰的死人另說,怎麼兩位隊長找到線索都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穆小棗明明長得挺可愛,這會兒卻快將「你膽子太小」和「工作粗心」寫在臉上了,導致徐華一度懷疑自己的智商和眼神。
「這沓錢上沒有血跡,應該是命案發生前拋出去的。」粟桐的發尖垂下來貼著臉,她有些癢,用肩膀蹭了一下,「一般人家都不會將錢用油紙包跟塑膠袋裝著,也不會放在自家十八歲的兒子房裡……我懷疑這錢只是其中一小份,去找找,看還有沒有藏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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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寫刑偵文,好多詞在被瘋狂和諧,要改個好幾次……
第4章
分局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交接,市局刑偵大隊除了即將撤退的技術部門,其它人開始陸續到場,技術中心雖然是刑偵大隊的下轄,但彼此之間從來有商有量,這次也是分局沒做好準備,才導致現場好幾波人的交叉勘驗,老嚴那邊沒說什麼。
粟桐出院後的內勤辦公室跟刑偵大隊隔著一棟樓,何鑄邦防她跟防賊似得,一點過重的活兒都不給干,導致她這個隊長名存實亡,想要知道案子的進程要麼通過手機電視,要麼就得等提交材料時才能摸個邊。
這是粟桐受傷之後第一次出現場,局裡還沒通知下去,導致她此刻像個吉祥物,是個人都要扒著門邊往裡瞧她幾眼,感情充沛的還眼含熱淚,粟桐嫌棄地「嘖」了一聲,「憋回去,不要破壞現場。」
刑偵大隊只有徐華一個算不上嶄新的新人,其它全是老油條,對著屍體頂多也就是覺得「年紀小小可惜了」,並沒有太多的生理反應,工作瞬間有條不紊地展開,原先被忽略的線索也都挖上了台面。
穆小棗站在房間不易被察覺的角落裡,陽光形成的陰影下,她就像是格格不入的幽靈,粟桐又忍不住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出起神來。
穆小棗的長相十分出眾,無意識的眉眼一蹙便有些楚楚可憐,只是這種楚楚可憐依賴於皮相,與她真正給人的感覺並不同——迄今為止,粟桐能感受到的除了不經意的跟隨還有恰到好處的遠離。
而以穆小棗的皮相若是化了妝站在陽光下,不說人人心弦上撩一道,也是足以令行人盯到眼睛乾澀的水平,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又十分善於隱藏。
堂堂副隊,這會兒的存在感幾乎為零,除了粟桐,誰也沒有留意到她。
若說粟桐將「市局乃我家,睡覺睡沙發」貫徹到底,那穆小棗就只是將工作當成工作,不願產生除此之外的任何關聯,出生入死的同事也不過點頭之交。
也因此粟桐總覺得穆小棗這架勢有點像遭誰背叛過,謹慎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