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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撇繃緊的桃花眼中隱隱有殺氣,粟桐這次回答得簡單直白,不帶有任何的模糊色彩, 歡姐沉默了幾秒鐘刀仍然停留在原處, 繼續問,「沙發還有廚房的刀口是彭九留下的?」
粟桐點頭:「是。」
「彭九是個不會手下留情的人, 他受過訓練,為了不讓技能退化, 我們這些人每三個月都要通過老大的考驗,輸就是死……你只是區區一個擊劍運動員, 為什麼沒有受傷甚至知道了彭九的名字?」
歡姐馬上追問,沒有給粟桐絲毫喘息的機會。
「彭九確實盡心盡力想殺我,只是我身手好,沒讓他得逞,至於名字,是他主動告訴我的。」粟桐回答歡姐的問題呈單刀直入式,因為細節不夠,所以很多重點可以直接抹去,沒有撒謊,但也不能說是真相。
「最後一個問題……彭九在哪兒?」
粟桐這次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沉著目光,無奈地看向穆小棗,「我欠你好多。」
「我欠你也不少。」穆小棗側著臉,「如果你命長我命硬,以後相互虧欠的機會更多,醫院天台之上你發現我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呢?」
「更早一點,」粟桐笑,「那天我在洗臉,聞見廚房裡傳來煎雞蛋的味道。」
歡姐有些不耐煩,她舉起刀,最後一次警告粟桐,「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她這隻手可就完了。」
「彭九就在……」粟桐話音未落,忽然一個矮身抱頭蹲下,隨後子彈刺破熹微黎明打碎客廳唯一的窗戶,血花四濺,歡姐仰起的上半身因為慣性直接被拽倒,屋裡的兩個西裝男拿著槍開始漫無目的地掃射,書架、牆壁和木門都受到波及,一時視線受阻。
粟桐貼地滾到沙發後,將穆小棗從大理石的桌上拉了下來緊緊護著,穆小棗整個左臂已經失去了知覺,不大能動彈,她被粟桐護在身後,下巴窩在粟桐肩上,微側臉就能在粟桐耳邊道,「我能保護好自己。」
但是猶豫片刻,穆小棗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不枉我流這麼多血。」
房間裡的亂還沒有終止,大理石的茶几底下,近邊緣的地方,有一塊血斑,地磚光滑,血斑倒映其上,而在兩分鐘之前,這塊血斑還是兩個清晰的小字「狙擊」。
粟桐小聲道,「只是想不到我的天才副隊也有不擅長的東西,」頓了頓粟桐把剩下的話說完,「你的字體好幼稚。」
「……」穆小棗用前額撞了下粟桐後腦勺。
房間裡的混亂當然不是區區兩個犯罪分子鬧出來的,粟桐拽著穆小棗往沙發底下躲時就有東西在撞門,一邊撞一邊高喊「警察」,然後就是乒桌球乓,槍戰、刀戰、肉搏戰、粟桐一張臉皺成了包子,苦哈哈地想「完了,房子要塌了。」
「小棗啊,」粟桐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條命即將被何鑄邦壓榨致死,她回頭很自然地抱上穆小棗,「我的命好苦啊!」
穆小棗:「……」
她還以為是自己磕粟桐那一下把人磕出什麼毛病來了,趕忙伸手幫粟桐揉了揉後腦勺,等趕來支援的特警將沙發拖開時,就看見刑偵隊長抱著副隊長壓著嗓子乾嚎,控訴市局的小氣和摳門。
刑偵、緝毒和特警算是經常合作,何鑄邦當年就是日久生情,娶了位特警,兩人年輕時不珍惜身體,落下不少毛病,致使很多年後都愛好養生,家裡的好咖啡都裝在熱水瓶里便宜了粟桐。
「喲,這不粟大隊長嗎?怎麼,落難了?」說話的聲音很欠揍,也很年輕,正是挪沙發的特警之一,此時帶著全套裝備,看不清臉。
粟桐其實沒在哭,她只是純粹心疼,504本來好好的,就因為發善心把房子租給粟桐一晚上,就搞得里里外外又是血又是彈孔,但凡客廳里值錢的東西都被攪和完了,也算是好心沒好報。
「用得起這種沙發的人家都會買財產險,否則也不敢將房子租出去,」見粟桐實在哀傷,嗓子都有些沙啞了,穆小棗搜腸刮肚地安慰她道,「房子外租只是圖個人氣,不圖錢,你不用太擔心。」
「對嘛,誰還稀罕你那三瓜兩棗。」那欠揍的特警還在說風涼話。
客廳與臥室相對,粟桐半蹲在地,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望進床的側面,彭九還趴在底下,手裡握著長刀,刀鞘褪去,像是打算伺機而動。
粟桐虛虛抱著穆小棗,嘴上在嚎,目光卻警告似得盯著彭九,示意他要是有任何過激的舉動,屋子裡任何一把槍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有這個閒工夫嘲諷我,不如去搜一搜臥室,說不定床底下會有好東西。」粟桐說完還不忘提醒,「好東西通常帶刺,你最好小心點。」
那年輕特警雖然單方面在挑釁粟桐,身體卻很誠實地在聽粟桐的話,他拔出匕首走進臥室,剛開始翻箱倒櫃,粟桐就在後面喊:「床底!下手別太狠,給我留活口!」
彭九:「……」
他實在被坑得不輕,正打算孤注一擲從床底躥出來劫持個警察,結果手腳剛動,就被一股大力拖拽而出,那年輕的特警將人貼地一掄,雙手反繳,匕首抵在脖子前,頗為洋洋得意,「不需要你提醒!我可是專業的!」
粟桐極為敷衍地笑了一聲,「介紹一下,這輕浮、衝動、說話難聽、落井下石,從頭到腳從內到外沒有半分優點的人,是何叔的親生兒子,何思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