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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依卻理解為穆小棗胳膊受傷還頑強拼搏,最終將罪犯送進了監獄。
腦補之下,這個故事簡直可歌可泣。
沙發上的劉雨欣完全沒有在意她們的対話,小姑娘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手就像是在撥算盤,粟桐靠近她也沒換來一點反應。
白老師小聲道,「我將她從醫院救出來後她就經常這樣,中途千萬不能打斷,只要被打斷她就會情緒失控,十幾分鐘後又會從頭再來。」
畢竟相處了三個多月,自閉症的孩子無法敞開內心,只能靠身邊人的敏銳度觀察留意跟配合,白雲依顯然是個很好的老師,她跟劉雨欣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願意耗費時間和精力來照顧,就目前來看照顧得還很好。
「她這樣會持續多長時間?」粟桐請教白雲依。
「五十六分鐘,」白雲依指了指牆上的掛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且每次都是五十六分鐘,沒有絲毫偏差。」
粟桐迅速地看了穆小棗一眼。
劉雨欣的大腦非常精準,若非如此也不會將她當成寶貝,用來記錄數據。
粟桐直到現在都対一些事覺得奇怪,譬如犯罪集團勢力如此龐大,不是該建造個純金鳥籠,將劉雨欣關在裡面,每天好吃好喝,生活起居有人照料,即便生了病也該請私人醫生,而不是送到人多嘴雜的公立醫院。
既然精準,那劉雨欣像強迫症一樣進行某一件事時,也肯定蘊藏著不為人知的原因。
第95章
粟桐懷疑劉雨欣每天這56分鐘就是在過腦海中的數據, 而這些數據讓她有一種安全感,身處陌生環境,這種整理性的行為恐怕更頻繁。
穆小棗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她問白老師, 「她今天陷入這種狀態幾次了?」
「第三次,而這一次已經持續了四十幾分鐘, 過會兒你們就能跟她說話。」白雲依苦笑一聲,「大概率是你們單方面的自言自語。」
也就是說她們還有近十分鐘可以近距離了解劉雨欣。
穆小棗拉開白老師,給粟桐留出空間觀察小姑娘, 而她自己則有些事要詢問白雲依, 這也算是為了節約時間,雙管齊下。
「白老師, 」穆小棗壓低了聲音問,「你那天在醫院遇到劉雨欣時,有沒有觀察到什麼人或事情比較奇怪的……有沒有什麼人跟著或盯著她。」
白雲依指了指粟桐,「她當時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已經回答了一次, 這兩天又想了想,確實沒有人跟著,幾乎暢通無阻, 所以我沒想到幫助一個孩子會這麼危險。」
其實有人盯著並不奇怪, 劉雨欣身邊就是該有人寸步不離,沒有人跟著, 在張國平跟任雪的幫助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脫才奇怪,就好像劉雨欣是被故意拋棄的。
但她這麼重要, 能被輕易拋棄的只有屍體。
難不成是有什麼人故意要放劉雨欣走所以安排了這一出?可是能安排到這個程度,並有辦法接觸劉雨欣的必然是高層人物, 是什麼驅動著他不要利益甚至不要命,要放走一個自閉症小姑娘?
穆小棗不相信是善意,犯罪集團的中樞就算有善意,也早就論斤兩賣掉了……看來他們這內部矛盾比想像中還要複雜。
粟桐則半蹲在劉雨欣面前,劉雨欣的手還在飛快撥弄空氣,中間絲毫沒有停頓,粟桐構想了一個算盤,劉雨欣的手每次都按在算盤珠上,只是以粟桐的水平,五分鐘後就很難再跟上小姑娘的速度。
所幸的是劉雨欣也沒有讓粟桐久等,她很快從那種出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渙散的目光隨著兩個眨眼聚焦在粟桐身上,粟桐卡著時間讓開一段距離,沒有侵犯劉雨欣的私人空間。
劉雨欣並不擅長眼神接觸,她剛醒過來是猝不及防與粟桐來了個對視,隨後立馬撇開了目光,聲音很小,近乎呢喃著問,「你是誰?」
「我是來保護你的人,」粟桐笑眯眯的,儘量讓自己的桃花眼眯著點,顯出幾分和藹可親,「我叫粟桐。」
「你好粟桐,我叫劉雨欣,劉邦的劉,下雨的雨,欣喜的欣,因為我是下雨天被劉阿姨撿進福利院的,她說我第一次看見她,全身都濕透了還傻乎乎的笑,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劉雨欣還是在呢喃,這話說得快又輕,饒是粟桐也只聽了個大概,隨後劉雨欣吸了一口氣,又道,「可我沒有這個印象了,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一定是阿姨在騙我。」
「你好劉雨欣,我叫粟桐,粟米的粟,梧桐的桐,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因為我到年紀想問的時候,我爸媽已經全都死了。」粟桐半蹲在劉雨欣的面前,還是笑眯眯的,「我喜歡被人騙,愛我的人斟酌再三來騙我,說明他們在乎我,不想我傷心。」
似乎是聽到「騙」這個字,劉雨欣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激動,她大叫一聲,將屋子裡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粟桐首當其中,小女孩兒聲調極高,差點震破她的耳膜。
劉雨欣明顯是受過引導,知道自己忽如其來的大叫不對,於是很快收斂,整個人蜷成團,又往沙發角落縮了縮,嘴裡還一直嘀咕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被騙,我不喜歡被人騙。」
白老師想過來幫忙安撫,儘管她並不知道怎麼舒緩劉雨欣的情緒,但三個月下來,如何跟自閉症相處白老師倒是學了不少,她每天備完課就抽空讀一些關於自閉症的書,沒有讀成專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