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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穆小棗在外角南結果了老饕,也是在老饕動手之後,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重傷瀕死。
而軍人所面臨的程序正義還沒有警察那麼嚴苛。
片刻的休息後,兩人已經逐漸恢復了體力,粟桐捂著肋骨還在哼唧,沒有穆小棗時,她像沒有肋骨,剛斷得那會兒疼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也能不做聲,有了穆小棗,就好像肋骨成了發聲的器官,輕輕疼一下就哼哼一聲。
「好了好了,」穆小棗讓粟桐重新坐好,「我當年還是特種隊員時,講究單兵作戰的能力,所以學過一些包紮技巧,後來因為感興趣,大學期間對外傷的治療又有過深入了解……我先找點東西固定你的胸部,避免運動造成牽拉,到了村子後再找點止疼藥。」
剛剛按那一下,已經讓穆小棗確定了粟桐的傷情,即便在海浪中受過衝擊,她的肋骨也沒有完全斷裂,更沒有位移,骨裂程度很輕,對肺部應該沒有影響,只是劇烈運動後的大喘氣使肋骨不斷受牽拉,才導致疼痛加劇。
而穆小棗跟粟桐身上還有其它外傷,已經結了疤長了皮,也一直恢復得不錯,含鹽度這麼高的海水裡一泡,仍然會覺得刺疼。
三公里的路說是不長,真正靠腿走起來卻相當耗費時間,碎石灘難行,粟桐還是傷患,兩件救生衣各有各的歸屬,一半包在粟桐身上,另一半包在她沒鞋的腳上,雨已經漸漸轉成了綿綿細雨,只是煩,沒有暴雨那麼令人難受。
「小棗兒,你怎麼對什麼事都感興趣啊?」粟桐半掛在穆小棗身上,「跟我說說話唄,看現在的情況三公里得走一個多小時,不說話會悶死的。」
「不同我說正經事,就只關心這些有的沒的?」穆小棗輕聲應著她,「求知慾旺盛,所以我自小學習特別好。」
「……」一句話堵得粟桐半晌沒吱聲。
第197章
跟粟桐說話是件很放鬆的事, 分別的時間不算長,但穆小棗已經逐漸忘了興之所至地脫口而出是種什麼感覺,不管在高文勝還是薛瑩身邊, 她的每一句話都需要經過反覆思量, 不能有絲毫錯誤。
就算沒有高文勝和薛瑩,穆小棗也是不得自由, 分局中她沒什麼朋友,面對蔣至道她疏離而客氣,承接這位叔叔的好意, 也足兩的回報, 哪怕是親生母親,相互之間也是公事公辦遠遠多於親昵。
穆小棗從沒體會過搞砸了什麼事後, 喊一聲「媽!」劉艷秋就會出現的場景……哪怕是廚房中被油炸到。
唯獨粟桐不一樣,不管穆小棗說什麼,她都愛聽,天上的鳥, 海中的魚, 草里的螞蚱與甲蟲,正經事外的天馬行空,只有粟桐會包容。
穆小棗甚至能感覺到, 粟桐即便肋骨疼, 走路一瘸一拐的不方便,仍是沒有將大部分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 像是怕自己累著。
穆小棗從未如此堅定地想跟一個人白頭偕老。
她一直感覺自己是無法落地的蒲公英,乘風萬里, 直到枯萎,可忽然一下, 在這異國他鄉的海岸邊,她又覺得粟桐是一塊會隨著自己往天上飛的土壤,背棄了地心引力,為讓自己紮根。
一個多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個人一起走就過得很快,粟桐遠遠看到了一些錯落的小洋房,這些洋房大多只有一層,白牆,水泥彩瓦的頂,跟東光市周邊城鎮相比,整體要縮小一圈,每戶人家大概都只有一到兩間臥房。
鄰近村子的海岸邊上,拴著四五艘木船和一艘稍微大一點的漁船,但即便是木船,船腹空間也很大,至少能放三個魚筐。
良妲村的人多數是以打漁為生,開墾的一兩畝地種種蔬菜,不大富裕,也根本不用求人。
來時的路上穆小棗告知粟桐,她剛來外角南時,就在良妲村落腳,這個村子是周遭最排外的村子,但排得是癮君子還有逃竄到此的□□,一來不想招惹麻煩,二來打心眼裡痛恨。
不過良妲村的地理位置很不錯,除了沿海之外,還有一點——離外角南的中心很遠。
這就意味著只要它的肉不夠大,沒有侵吞的必要,那些追尋利益的蝗蟲就不會把它放在眼裡,所以日子還算太平。
同時,外角南的占地面積沒有東光市那麼大,即便是邊緣小漁村也不至於消息閉塞。
隨著穆小棗跟粟桐的靠近,原本安靜的村子像是油鍋里濺了一滴水,忽然沸騰起來,幾分鐘內,就有五條槍齊齊圍住了她們,粟桐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無害的同時做了簡單分析——
五把槍,三種槍型,其中有兩把外殼斑駁,手柄處還有細微凹陷。
看起來這五把槍都是拼拼湊湊,從各種途徑搞到手的。
而穆小棗則用外角南本地的語言道,「琳達媽媽,你不記得我了嗎?」
被穆小棗喚作「琳達媽媽」的女人大概五十來歲,頭髮灰白卻很有力氣,她手上拿的是一桿後坐力較大的ump衝鋒鎗,站在人群正中間,很明顯是當中帶頭者。
穆小棗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即便她只是很多年前在村子裡逗留了幾天時間,而那時候她還年輕,二十左右眉眼稚嫩,琳達還是在片刻的打量中將她認了出來。
「是小雲!」琳達說得也是外角南本地話,語速很快,粟桐是一星半點都聽不懂,但她很能觀察人的反應,見槍口稍稍垂下去,就清楚敵意得到了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