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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體會一下任雪的心境,」穆小棗指了指空調,「她的病房裡差不多就是這個溫度。」
粟桐被氣笑了,「任雪五花大綁,束縛帶都纏了幾層,冷了還有民警幫忙蓋被子,她也就是動動嘴。你比我了解任雪,她那樣的人會虧待自己嗎?」
說是「體會任雪的心境」,粟桐懷疑穆小棗純粹是想跟任雪「同甘共苦」。
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粟桐坐在沙發上,懷裡塞著抱枕,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副隊,有句話我要提醒你……你是警察,任雪是賊,還是那種肯定要接受死刑宣判的賊,你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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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粟桐:酸~~~~~
穆小棗:我跟任雪的結果就是擰下對方的腦殼當球踢
第72章
粟桐的邏輯只在她自己這裡解釋得通, 穆小棗根本是一頭霧水,她坐在病床上,跟粟桐四目相對, 「你覺得我跟任雪是什麼關係?」
粟桐裝傻, 「每次提到這個問題都是你糊弄我,我怎麼會知道你跟任雪是什麼關係。」
就是因為穆小棗三番五次地糊弄, 粟桐習慣性地發散思維,結果就得出個讓她自己很糟心,卻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如果穆小棗跟任雪不是有私情, 怎麼會把話藏著掖著不說清楚, 之前不過是去探望任雪一眼,穆小棗的過呼吸就犯了, 是什麼人什麼關係才會讓穆小棗陷入狼狽,簡直不言而喻。
思及此處,儘管知道自己跟任雪是天壤之別,粟桐也難免要在心裡做個比較。
撇去職業和身份不談, 光說能力, 任雪能在角南站穩腳跟,成為鄭光遠手下頭號殺手,各種違法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任雪的能力毋庸置疑, 粟桐不敢保證能在短短五年裡,超越她這種程度。
論性格, 任雪有上天贈與的薄情寡義,危險卻也令人著迷, 她除了自己什麼都不在乎,是永遠不能盤弄於掌中的孤星, 連粟桐都迫不及待想拆解她身上的秘密。
論樣貌,任雪很美,她知道該如何裝點自己才能更美,油畫上走下來的蛇蠍,但也只有美人配這副蛇蠍心腸才能風生水起,而粟桐就是一根辮繩扎著個馬尾,漂亮的衣服要麼放在櫃櫥里沒時間也捨不得穿,要麼就是穆小棗送的。
這麼一比,粟桐才發現自己除了遵紀守法是個好公民外,沒有太多的優點可以跟任雪相提並論。
更何況任雪與穆小棗相識太久,而自己晚來十幾年,對她的過往一無所知,要麼靠查,要麼就是穆小棗口述,終是未能參與其中。
「副隊,你送過任雪東西嗎?」粟桐忽然問。
穆小棗當然猜不到粟桐如此複雜的內心,卻還是回了一句:「沒有。」
粟桐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穆小棗說「有」,她就靠憋氣把自己憋死。
人心隔肚皮,穆小棗猜不到粟桐隱秘曲折的暗戀,總也看得出她說那些話是在懷疑自己跟任雪有私交——甚至私情,「粟桐,任雪是我的任務,我與她由始至終涇渭分明。任務執行期間興許我會假裝糾纏不清,任務完成之後她在我眼裡就是一個純粹的通緝犯,你不該看輕了我。」
「你跟任雪真的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粟桐往前挪了挪,整個人坐得挺直,由剛才懶散的模樣變得積極又認真,下巴都離了抱枕。
穆小棗冷著臉,「你什麼意思?想審完我去支隊長那邊舉報?」
驢唇不對馬嘴,穆小棗還在生氣,眼前忽然有道影子撞了上來,粟桐帶著抱枕一下子撲到穆小棗的身上,抱枕阻隔兩人的距離,使粟桐這個熱烈的擁抱顯得略有間距,不至於侵犯穆小棗的私人空間。
粟桐笑得虎牙都露出來了,嘴上卻還得編個適當的謊話,掩蓋自己一瞬間的失控,「小棗兒,我這兩天就擔心你會因為任雪的事受影響,畢竟市局嚴苛,要是有利益關係,案件中就一定要避嫌,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好幫手。」
幸虧粟桐沒有犯罪傾向,否則以她的演技和反應速度大概率是看守所里的老油條,無論多有經驗的刑警審過一次都得哀聲嘆氣。
穆小棗絲毫沒有遮掩自己的懷疑,「你能騙過別人但騙不過我,要是為了任雪你的反應未免太遲鈍了點……粟桐我不問你這兩天怎麼陰陽怪氣如此善變,我只警告你,如果你還拿我當副隊,就不要有下一次,這世界已經夠虛偽,我不想再陪你演戲。」
粟桐的眼神還是含著笑意,最深處卻瑟縮般收起了痕跡,她跟穆小棗並排坐在病床上,懷裡還塞著抱枕,跟往常一樣塌著肩膀和腰,病床不高,只是粟桐坐得位置太靠後,腳尖在地面上畫圈,她小聲問,「忘了問你,這麼急叫我來醫院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有時候穆小棗真覺得粟桐是個奇怪的人,熱烈溫柔卻也冷靜專業,懶散卻也盡責,跟她認識後,自己就跟著難消停,不是在受傷或救粟桐的路上,就是在被粟桐救或是因她而生氣。
恆星早已有了自己的航線,是不會繞著彼此旋轉的,只是靠近時產生了巨大的引力,要將雙方撞成齏粉。
穆小棗一直覺得任雪是恆星,自己也是,彼此了解但註定航道不同,只是牽扯著看對方最終滅亡,但無論如何,任雪是知己,她照出了穆小棗最黑暗的一段時期,離開任雪後,穆小棗只是孤零零繼續往前,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工作上,她從沒想過還能遇到下一顆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