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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雷帝已經花了幾年時間來布置,為的就是一層一層將穆小棗困住,在她身體越來越差的情況下,雷帝還是憑一己之類設計出了雛形,如果這一次是她跟穆小棗單獨対弈,雷帝肯定自己能贏,可惜天不遂人願,穆小棗的手上有粟桐這顆心甘情願的棋,她們逼近得太快,雷帝必須要不斷修正計劃,缺乏休息使她的身體一度透支……
所以兩天前辰月去請粟桐,曾說起雷帝身體抱恙,並非全都是託詞,雷帝當時的健康狀態確實很差,而她為了這一次的計劃,其實已經提前將身體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可還是經不住連日來的損耗。
穆小棗明白雷帝這麼拼命的原因,她甚至覺得若無責任壓身,獨守在無可救藥的外角南近十年,親眼看見老饕倒台之後還有校長,校長被捕卻出現了更多的壓迫者,曾擁有過美好的親情又被人一朝摧毀拽回地獄,興許自己的行為會比雷帝更加恐怖和極端。
穆小棗與任雪與雷帝走著完全不同的道路,但五年前的任雪五年後的雷帝卻幾乎等同穆小棗的知己。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也曾是方舟的實驗対象,當年那一起針対穆小棗的綁架案,現在想來實在有點不対勁,東光與外角南相距千里,綁架犯在尚未暴露的情況下,竟然一路帶著肉票翻山越嶺,最後甚至放棄勒索,轉手就將生病的穆小棗低價賣給了外角南的人販子。
所有的行為都吃力不討好,不符合犯罪經濟學,而那綁架犯明明具有反偵查能力,在全市搜索的情況下還能潛逃,說明他也不是會犯低級錯誤的新手。當初這件案子是由何鑄邦負責,何鑄邦也曾認為背後恐怕有更大的牽連,可惜隨著綁架犯的落網以及深入調查後的一無所獲,這件案子最終封存。
穆小棗一直是個相當堅定的人,她只是因為缺乏部分情感,偶爾會顯得過於冷漠,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尊雕像,只可遠觀。但也因為這些原因穆小棗能夠理解雷帝,充分的理解就會產生不必要的共情,「從善如登,從惡如崩」這句話即便是対穆小棗這樣的人也同樣適用。
「小棗兒。」粟桐已經察覺到了穆小棗的遲疑,就在屋內發出動靜後,控制室外的警察就沖了進來,目前包括盧娜在內的幾個人都已被制服,粟桐這才有時間回頭,她壓低聲音又喊了一遍,「小棗兒!」
粟桐知道這世間有兩根繩子死死綁著穆小子的雙手,試圖將她拽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如果說自己是其中一條,那另一條此時就被雷帝拽在了手中。如果小棗兒未曾與自己相遇,如果小棗兒這一次仍是孤身闖入虎穴,在外角南這個地方浮沉,興許雷帝就能得逞,
世間的罪惡總要肅清,在守規矩的人眼裡,有守規矩的辦法,在深入過罪惡的人眼裡,卻只有不守規矩的辦法。雷帝想要拉穆小棗入伙,利用的就是她們本質上的相同。
關於穆小棗的過去,是一段粟桐錯過且永遠無法再參與的遺憾,但不知道為什麼,粟桐突然想起自己屢次說過要讓小棗兒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夠給她帶來安全感,也相信自己每一次的冒險都留有後手,不會讓小棗兒去收屍讓她傷心。
穆小棗在改變,從曾經幾個月跟新同事都說不了幾句話,逐漸開始與周圍的人打成一片;從緊繃神經,缺乏信任和安全感的優等生,變得會放手會退讓……小棗兒不會一直都站在懸崖上,仿佛一陣風就能讓她墜入萬丈深淵,所以粟桐眉眼稍展,含著笑意又叫了一聲,「小棗兒。」
第318章
粟桐話音剛落, 隨之又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船身開始晃動,三番兩次的爆炸終於傷到了船體本身的完整性, 沒有下一次的衝擊, 這艘遊輪也已經撐不了多久。
穆小棗回過神,她一抬眼便看到粟桐的目光不遠不近不打擾地落在自己身上, 心裡淺淺甜了一下,這才開口道,「爆炸聲是兩分鐘一次, 我們要在這兩分鐘內儘快撤出去。」
說話的同時人員已經開始向甲板上移動, 粟桐先走一步,穆小棗緊跟其後, 然而這一次穆小棗卻疏忽了,就在大部分人踏上甲板的一瞬間,氣浪火焰還有碎鐵片撲面而來,一切都快得猝不及防, 穆小棗整個人都被掀翻, 後背重重撞在操作台上,劇痛讓她模糊的意識有了一瞬間的清明。
趁自己還沒有完全暈過去,穆小棗跌跌撞撞衝出了控制室, 半個甲板已經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船也在向一邊傾斜,朦朧的視野中, 穆小棗似乎看到了盧娜的屍體,她的腿與身軀分開兩邊, 手中緊攥著一個小小的引爆器。
遠處似乎有船正在駛來,掛著鮮紅的旗幟, 船頭上站著一個身姿提拔的男人,看不清面貌,但那一身衣服很像吳思明……穆小棗眼前漆黑,最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消毒藥水的味道充斥鼻腔,穆小棗從噩夢中驚醒,就在睜眼的一瞬間,她的頭像是被人用釘子楔進去狠狠攪了一下,穆小棗不得不閉上眼睛靜靜緩了一會兒。
就算穆小棗不用眼睛也知道這裡是醫院,應該還是外角南或者周遭城市最好的醫院,她剛剛睜眼的一瞬間就發現這是一個單人間,此時閉上眼睛,周圍又顯得十分僻靜。醫院裡的藥水味的確有些濃厚,但也遮擋不住花香,穆小棗懷疑自己的房裡應該插著幾束百合,香味才能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