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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桐想罵人,穆小棗在她後脊樑上來回順了兩圈,她才結著一臉寒霜,死命克制住了。
「既然市局的人在這裡查案,那就沒我們什麼事了,跑掉的人你們自己抓吧,」其中一個民警說著,又點名保安,「以後報警要搞清楚具體什麼事,害我們白跑一趟,浪費警力。」
這幾個民警不僅是混日子的高手,很明顯也會應對粟桐這樣的高層,他眼睛一抬,對粟桐道:「針對這次報警我們進行了積極應對,程序上沒有任何疏漏,市局如果需要可以傳訊和復盤……收隊,我們回去了。」
粟桐覺得這幾個人有種低調的囂張——反正我們響應了程序,也沒有犯錯,體制內的金飯碗,我就這麼個工作態度,不積極但不犯法,你能把我怎麼樣?
雖然粟桐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毫無辦法。
幸好這幾個民警在或不在都沒有關係,粟桐沒有挽留,只是讓他們將手銬留下,一共四副,剛剛好,臨走,那協警回頭看了兩眼,欲言又止。
他還算是出力頗多,畢竟協警沒有編制,做事積極一點想爭取轉正,可他年紀已經不小,三十五六,受了周圍這些「朋友」不少影響,雖然積極,卻強迫周圍民眾一起積極,剛剛保安沒堵住人,還遭他兩句嫌棄,所以給粟桐的印象也很差。
這派出所的人完全一副舊時代的做派,官老爺的架子擺足,就差要保護費,之所以不伸手估計只是想保住鐵飯碗,跟道德約束沒什麼關係。
穆小棗在粟桐耳邊輕聲道,「木天蓼小區就在這附近,只是離郊區稍遠一點,按剛剛的出警速度看,興許是一個派出所。」
那就不奇怪了,在木天蓼小區的時候,粟桐就覺得附近派出所消極怠工,楊征媽媽跟郭宏的失蹤案都被他們定性為「離家出走」,差點查成了懸案。
就連那天粟桐在木天蓼小區遇險,對門幫忙報警,派出所也就來了兩個民警,還來的非常慢,跟後出發的何思齊他們都能撞到一起。
「唉,」粟桐嘆了口氣,「我能做的也就是向上反映這種情況,具體會不會整治,好不好整治還得別人來考慮。」
小區裡的熱鬧逐漸散場,粟桐腿有些發軟,坐在假山石上想緩一會兒,多謝這小區面積廣,還有不少捉摸不透的園林設計,光是一人高的假山都有好幾座,若是平坦大路,粟桐還不一定能拖住身後那些人。
穆小棗坐在粟桐身邊,她們的支援馬上就能趕到,而粟桐缺德,在小區門口找了棵大樹將四個嫌疑人的手一個串一個地銬上,銬成抱樹的一個圈兒,再讓朱簡旁邊看著,就算被抓這四個人有超高的□□,這會兒也無能為力。
「剛剛房間裡一共有五把槍,其中兩把是□□,有沒有膛線能不能配子彈還不清楚,另外三把是美制,以李興楠手裡的這把柯爾特為代表。」穆小棗把槍拆開,又跟手提包里的零件進行了對比,「是同一批。」
穆小棗不敢確定那幾把氣動槍有多大的威力,是因為沒機會拿在手裡掂量,但既然犯罪分子用它充門面,那就說明至少近距離內有殺傷力。
之前去抓劉雨欣的人全副武裝,按照紀渺的說法「幾乎能跟武警大隊一爭高下」,雖有誇張的成分,但就繳獲來看,的確非常豐富。
怎麼一朝破敗,竟然連有編制的槍都用不起,還得拿氣動□□充門面?
「這四個全都不是鄭光遠的人,他真不愧是頭號通緝犯,這麼能溜,」粟桐手裡掐著根草,有些生氣,「總是差一點,這都多少次讓他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現在是第三次,鄭光遠就是那油滑的泥鰍,每個任務現場都有他的身影,但每次他的任務都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就連將張國平推下高樓都旁生枝節,讓穆小棗迎面撞上。
鄭光遠是個老牌犯罪分子,角南地區數一數二的人才,要是每次執行任務就這個水準,哪個甲方還敢跟他合作?所以粟桐懷疑他就是在渾水摸魚——既然是你威逼利誘從角南將我挖過來,那我就消極怠工,誰也別想落一分好。
「好了,」穆小棗將草杆子從粟桐手裡解救出來,「鄭光遠能躲過我們這一關也不一定能躲過市局那一關,外面也是天羅地網的等著,就算鄭光遠運氣好必然也得壯士斷腕。」
這也是粟桐跟穆小棗能坐在花園邊上歇會兒的原因,市局兜著底氣,後援已經叫好,外面的事根本不用她們操心。
果不其然,張婭很快在小區門口露頭,還帶著已經結案的徐華,兩人都是滿頭大汗,並被小區里「四人抱樹」的奇觀驚得呆愣半晌。
「隊長副隊,」張婭還記得要打招呼,她指了指樹旁邊那一大串,「何支說你們是在找線人的,怎麼現在看弄得跟進貨差不多?」
「線人嘴不勞,將事情全都交代出去導致你副隊差點成了翁中鱉。」粟桐的下巴架在穆小棗肩膀上,說話時得費力撐起自己的頭,偶爾一個重音,還能聽到牙齒相撞,完全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張婭來之前,穆小棗已經將自己打探出來的消息都告知了粟桐,導致粟桐眼下有些精分的感覺——
這犯罪集團一會兒財大氣粗,辦事又狠又利索,手段還非常優雅,一會兒又像地痞流氓,上不得台面。相互割裂的就像一張臉上兩張皮,交替著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