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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尹茶茶這麼個邊緣到不能再邊緣的人物都跟蔡士德結過仇……大概八個月前,為了一樁生意,蔡士德清洗過一幫人馬,其中就包括尹茶茶的人。
按道理來說,蔡士德確實不該露面,尹茶茶甚至覺得他在良妲村藏夠一段時日後,應該儘速潛逃,以後討飯也好偷盜也罷,都該隱姓埋名,讓蔡士德這個人從外角南消失得乾乾淨淨才算安全。
見尹茶茶在門口呆愣半晌,穆小棗率先開口道,「這兩位是來接我們上船的。」
「嗯?」尹茶茶沒聽明白。
「馬上就是雷帝的生日,盧娜邀請我跟小芸前往觀禮,而這位蔡士德在內角南時曾跟我們達成過合作關係,目前合作尚未終止,我們得負責他的安全……總之現在有一艘小船停在海岸邊等著接我們走,茶茶,你不會為了留我們跟雷帝作對吧?」
穆小棗眨著眼睛輕描淡寫。
穆小棗還是原來那個穆小棗,文靜寡淡的情感表達,說話語調沒有太大起伏,但剛剛她眨眼的動作分明是跟粟桐學的!都壞到明面上了!
尹茶茶:「……」
她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早就算到有這一茬,也算到我絕對不會得罪雷帝?」
穆小棗沒說話,她只是挑了下眉尾。
尹茶茶的目光就像是刮骨鋼刀,看得出來她有十二分的不情願,穆小棗幾乎要在這種眼神里被她削成肉片。粟桐這時拉了小棗兒一把,將她藏在自己身後,尹茶茶就連目光都很難繞過她直接跟身後之人接觸。
「尹姑娘,您若要留,請自己去跟雷帝、盧娜甚至是薛瑩商量,若不留,就不要擋在路中央。」尹茶茶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又是小棗兒的故人,儘管她的態度一直不好,粟桐也是能客氣就客氣,少有這樣嚴肅的時候。
常年跟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粟桐一旦凶起來,就連穆小棗都要讓她三分,尹茶茶在氣勢上瞬間就弱了下去,她狠狠瞪了粟桐一眼,隨後不情不願地讓道一旁。
「不是說有船等在岸邊接我們出發嗎?」粟桐又回身看了一眼薛瑩,「現在不走,等尹姑娘改變主意可就走不掉了。」
薛瑩:「……」
在內角南的酒店時,這位「白小芸」雖也能說會道,但市井氣很重,戀愛腦、始亂終棄,甚至完全不顧和前任的感情,然而這幾日所見,跟當初的認知完全不同。
她對穆小棗當得上「情深義重」四個字,並且處事手段相當利落,不怕血,不怕死屍,能應付大場面還敢得罪衛立言。昨天穆小棗留在祠堂,祠堂外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她居然能將衛立言的援軍全都收拾乾淨,薛瑩想起來就心裡發毛。
這位「白小芸」興許真的是生意人,但絕對不只生意人那麼簡單,薛瑩對她的調查進行了有半個月,半個月前時間緊迫,能挖出來的內容不多,要是現在有資料交到薛瑩手裡,詳略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好在薛瑩跟在盧娜身邊,這些天一直呆在良妲村,她的人暫時找不過來,就算能找過來,良妲村戒備森嚴,沒有頭目帶領的情況下也很難進入,可一旦她離開良妲村回到原址,並跟內角南甚至東光市的自己人恢復聯繫,粟桐的身份十之八/九瞞不住。
在院子裡耽誤的時間不長,尹茶茶最終還是放了行,唯一的要求是仃必須跟著,小姑娘是她的眼睛,只要粟桐跟穆小棗還留在外角南,就必須帶上尹茶茶的一雙眼睛,這樣她才能放心。
盧娜留在岸上的船很小,當然也不是那種靠槳劃的木製小漁船,兩三個人一個籮筐就裝滿,而是快艇,尋常人開不來,至少粟桐這種忙到一年也去不了一次海邊的工薪階層完全不會開。
粟桐打算坐享其成……盧娜又不是傻子,她能把快艇這種有技術含量的交通工具留下,又讓薛瑩來接應,那就說明薛瑩肯定充分掌握這項技能。
「不只薛瑩會,我也會,」穆小棗湊在粟桐耳邊輕聲道,淡淡的語氣聽起來卻像是在炫耀自己所學,「我媽媽喜歡出海,她的名下就有一艘快艇,我很小的時候她曾教過我,導致我十幾歲叛逆期還曾獨自一個人偷著開過,後來闖了個大禍,快艇沉了,我也差點淹死。」
粟桐:「……小棗兒,你可真是富有冒險精神。」
穆小棗將臉埋在粟桐肩膀上笑,「你是夸無可誇了吧?粟大隊長。」
快艇的發動機聲,破浪聲,以及薛瑩痛罵蔡士德的聲音交雜在一起,令穆小棗的「粟大隊長」幾不可聞。
雷帝的勢力範圍與良妲村所在的城鎮相距不遠,中間只隔著一個尹茶茶,快艇走水路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這一個小時裡,薛瑩除了把控快艇的航向外,還在不斷找蔡士德的麻煩。蔡士德很會做人,他知道是自己理虧,所以由著薛瑩罵,反正言語之類的造不成任何實際傷害。
「雖然我不了解蔡士德,但小棗兒你覺不覺得他有些奇怪。」粟桐將下巴一抬架在穆小棗的頭頂上,「我覺得他是衛立言故意留下來的。」
「不用你覺得,他就是衛立言故意留下來的,」穆小棗冷冷哼了一聲,「蔡士德在城鎮上留下印記卻沒等到援軍,肯定會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而最好的辦法就是獻上薛瑩的人頭……當然,他要是跟著薛瑩打探出更多情報,身價也會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