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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計劃都難免中途出意外,對此,粟桐深有體會,她最擅長的也就是隨機應變,同樣是人,雷帝的計劃也不可能次次從頭到尾完美執行,有漏洞出意外都不奇怪,讓粟桐如此震驚的是這個漏洞未免太大了點,不像意外,倒像故意為之。
穆小棗和張婭隨著人流移動,天嶼療養院的宣傳工作跟幾年前沒有什麼區別,仍然爛得一塌糊塗,負責講解的工作人員年紀輕輕,看起來純純是想打個暑期工,對療養院內部的情況有些了解但不精通,表面問題還好說,涉及到材料之外的他就開始一問三不知,張婭努力了半天,也沒有問出關鍵有用的線索。
問不出來那就要靠自己觀察,張婭的眼睛向來很靈,她此刻還不是在前面帶路冒頭頂風遮雨的那一個,所以經常有大量的時間去關注細節,粟桐也有意培養她這一點,沒有直接將自己的行事法則強加給張婭,而穆小棗也對張婭很放心。天嶼療養院每天招待的參觀人員很少,並且有規劃好的特定路線,這些路線大多都是在公共區域,一旦偏離航向,解說員就會出聲勸阻,如果單純的口頭制止無用,保安會過來立刻採取強制措施。
為此,穆小棗需要在前面給張婭打掩護,她的幾張請帖都是劉艷秋前一天晚上搞來的,穆小棗反正是看不出任何區別,但大概票面上寫了VIP之類的暗號,整個天嶼療養院內的工作人員都對她表現得非常客氣。穆小棗也是現在才知道劉艷秋早早就在天嶼療養院為自己預定好了床位,並且這麼多年一直續約,錢款是一年一結,這期間只要穆小棗出了事需要長時間修養,她就可以立刻搬進來,享受最好的待遇。
這些安排劉艷秋從來沒有跟穆小棗說過,每一次穆小棗出事,她都表現得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連看都未必過來看一眼。穆小棗再聰明,也只能基於現實進行合理推測,母女之間從不溝通,就導致穆小棗一點點都不了解劉艷秋,而劉艷秋也同樣不了解穆小棗。
「副隊,你想什麼呢?」張婭穿著小裙子,頭頂架副墨鏡,一副老油條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在天嶼療養院預定好床位,今天來不過實地考核。
「想我手上這邀請函的來源。」穆小棗的聲音混在解說員的背景介紹下,顯得有些模糊。
張婭跟著做賊心虛起來,「這邀請函不是伯母搞來的嗎?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發現天嶼療養院有什麼問題,副隊,你想大義滅親也不急於一時嘛,萬一伯母很無辜呢。」
穆小棗:「……」
張婭非常不會安慰人,這話說得穆小棗都想伸手捂她的嘴。
離她們不太遠的地方,粟桐整個人都快貼到了玻璃窗上,不管雷帝是出於什麼原因選擇在今天離開療養院,也不管小棗兒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雙方匯合併將自己從這裡救出去,總比落在雷帝手裡當人質要好的多。所以粟桐還是拿出了不少求生欲,一開始打算敲窗,儘管粟桐耳朵不好,她也知道這個方法不太行,動靜一大,小棗兒隔這麼遠未必能聽見,但守在門口的保鏢肯定第一時間就沖了進來。
於是粟桐回過頭來在房間裡找了找,療養院整體的色彩運用比較素淨,床單、被罩、枕頭套這些要麼是白的,要麼是淺藍,都不夠引人注目,最後粟桐將目光定格在了窗簾上。
療養院的拼色窗簾一半呈現蒂芙尼藍,另一半是愛馬仕紅,一看就是不缺錢且受到了窗簾商的極力推銷。橙紅色顯眼的很,沒有陽光時可能普普通通,陽光往上一曬,甚至有種淡淡粗糙的螢光感,粟桐將窗簾一扯,像舉了個旗幟在落地窗前狂舞。
隊伍里有人率先看見,他懷疑道:「這康復療養院裡還收容精神病人嗎?萬一控制不好,那普通病人還有親屬家眷,甚至包括我們本人不都有危險?」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順著望過去,張婭拉了拉穆小棗的衣服,「副隊,我沒看錯吧……那是……那是隊長?!」
連穆小棗都一時愣住,她懷疑過這家療養院有問題,在不確定也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想打草驚蛇,所以這一次才會選擇便衣潛入。作為一個在東光市潛伏這麼久,仍然沒有被警方挖出來的重要機構,療養院的防備實在不該如此懈怠,讓自己和張婭混進來也就罷了,竟然還將粟桐囚禁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這不免使穆小棗覺得當中有陰謀,可不管有什麼陰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裡又是東光,並非外角南,穆小棗和張婭的潛入事前也曾通知過市局其他人,這次行動並非毫無支援,而粟桐又謹慎,若這療養院真是一個陷阱,而粟桐是陷阱中香甜的奶酪,她一定不會如此明目張胆,引誘穆小棗奔赴而來。
第330章
張婭輕聲問, 「怎麼辦,要救隊長嗎?」
「救。」穆小棗斬釘截鐵,「我亮身份, 你趁機向局裡打個電話請求支援, 讓他們第一時間調人將天嶼療養院的所有出入口封堵……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讓我們的人自己小心。」
「是!」張婭話音剛落, 就稍稍落後一步,從人群中脫離了出來,穆小棗則同時拿出證件亮明身份, 年輕的解說員可能到現在除了辦身份證都沒有去過派出所, 更沒有跟警察打過交道,所以短暫發愣, 他還重複問了一遍,「你是……你是刑警?!我犯什麼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