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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鄭光遠大為不解。
「反悔了唄,」粟桐理不直氣也壯,「做生意本來就要你情我願,誰還沒有個中途反悔的時候。」
鄭光遠:「……」
他面色發沉,「你在耍我?」
「請鄭老闆搞清楚一件事,」粟桐也冷冷笑了一聲,「我是警察,警察絕不會跟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談條件,這是一個大前提。」
也就是說沒有條件的買賣可以做,有條件且條件不少的粟桐根本就沒打算繼續……她只是在詐鄭光遠。
鄭光遠:「……」
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這段時間裡,穆小棗已經坐在了他対面的茶几上,正在仔細打量鄭光遠這一身的傷。
離鄭光遠受傷很明顯已經過去了一段日子,雖然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非常虛弱狼狽,但有些紅腫已經消退,傷口結痂,就連頭上為了縫合而剃去的部分頭髮都長出了黑茬,乍看起來整個人非常古怪,仿佛恐怖電影裡的特效化妝。
他的腿應該是受傷最嚴重的地方,即便是現在已經能夠拄著拐杖走幾步路,走路姿勢仍然很彆扭,像是被人打骨折後,骨頭還沒有接好,隨便挑了個方向和位置就給掰了上去,所以整條腿看起來都不像是原裝。
「這傷是怎麼弄得?」穆小棗問。
鄭光遠聳一聳肩,無所謂道:「你也清楚我在外角南有多少仇人,之前我的勢力不小,這些人不敢妄動,現在組織核心都在東光市,我留下來的基業又被彭九那個混蛋背後下黑手,給消耗殆盡……這些人可是衝著弄死我來的。師妹啊,你之前沒有暴露身份還好,現在整個外角南都知道死神回來了,你的下場恐怕會比我慘十倍。」
第282章
鄭光遠笑得非常開心,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得意過,以至於牽扯到了傷口,疼得臉上肌肉抽抽。
穆小棗淡淡地看著他, 「活該。」
或許是眼下心情太好, 鄭光遠沒覺得惱火,他在沙發上躺得姿勢囂張跋扈, 將原本就不大的沙發占得滿滿當當,親師妹穆小棗都只能坐在茶几上,粟桐她們更是連個沾屁股的地方都沒有, 莊語和仃厚道老實, 又跟鄭光遠不熟,因此束手束腳的, 粟桐卻不管這些,她也往茶几上一坐,幫小棗兒瞪著鄭光遠。
「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這座船上遇到你, 」穆小棗繼續道, 「依老饕之前的關係,你在外角南應該與法老更為親近,受他扶持和庇護才能發展至今, 否則以你的根基早就被人吞併, 畢竟誰不希望手底下有你們這一幫人,做最危險最骯髒的事, 還能做得熨帖舒服不留痕跡。」
想要將鄭光遠這一幫人收入囊中,肯定需要「斬首」, 對外角南的各方勢力來說,鄭光遠的組織最多能成為當中一個部門, 一個人數不少的核心部門,既然是部門,就不需要鄭光遠這樣不聽話的領頭人,這也是鄭光遠會選擇法老依附的原因。
只有法老知道,鄭光遠手底下的都是亡命徒,當年跟著老饕,現在跟著鄭光遠,也只有這兩個人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服從,真要是殺了鄭光遠,這個組織就會原地解散,得不到好,反而會一輩子活在被亡命徒追殺的恐懼中。
法老與鄭光遠是相互利用,只是他們很聰明,從來不在這層關係上加碼,所以多年來太太平平各自安好,鄭光遠掌著他的組織,法老也不必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
但,既然受了法老的庇護,除了明碼標價的生意,就不能再沾染暴君或雷帝,這是一條鐵律,否則外角南人人都能朝秦暮楚,三大勢力成了市場上待價而沽的商品,非他們挑挑揀揀,而是底下人一窩蜂地來又一窩蜂地走,完全不受規矩管束。
鄭光遠這個時候出現在雷帝的船上實在很奇怪,這身傷也好了個五六成,又不是剛剛半身不遂,被人搬來搬去沒有能耐反抗的時候,而他現在這副樣子,也不像是反抗過。
照穆小棗的理解,鄭光遠該為法老殉個情什麼的,就算沒殉成,鬧個浩大的聲勢出來也很有必要,至少告訴法老,他並非自願依附雷帝,只不過勢單力薄反抗不成,實在沒辦法只得乖乖就範,法老就算想追究,鄭光遠也能有個說辭。
穆小棗倒是一點都不隱藏,她直接道,「人人都說我是個叛徒,老饕待我不薄,在外角南的三年裡,我也有不少出生入死的朋友,結果說翻臉就翻臉,反而是你有情有義,踩著我收穫了不少喝彩聲吧?但我看你拋棄法老跟著雷帝的速度也不慢,法老保你近六年,若是殺了他能東山再起,你也不會猶豫。」
「師妹還是跟以前一樣會說話。」鄭光遠在口舌之上從來勝不過穆小棗,所以他只是訕訕一笑,「馬上就是雷帝的生日,我上船不過是道賀,何況我現在已無勢力可言,法老不必忌諱這個。」
「是嗎?」穆小棗也笑了笑,「只是道賀來得未免也太早,竟早過了法老的使團,沒有勢力也只是嘴上一說,你這樣的人真的會斷了後路?」
至此,話音一轉,穆小棗又改了咄咄逼人的態度,「難得跟師兄歡聚一堂,不如今晚同桌吃飯?」
鄭光遠當然是想拒絕,倒不是心存畏懼,只是他太了解穆小棗,吃飯的時候要是被這張嘴嗆兩聲,什麼山珍海味都會瞬間失去滋味,他的傷還在癒合階段,吃好睡好很重要,況且這是晚飯,之後十幾個小時他都得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