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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薛一顏答完後補了一句,「你之前問過我。」
椎香冷哼了一聲:「看著倒不像。」
薛一顏沒有理會這句調侃背後的用意,轉而問:「你今晚住這兒嗎?」
「說不準。」
薛一顏心裡還記掛著方雯的提議,起身道:「那我先去休息了。」
「你就這麼缺錢嗎?」椎香突然說。
薛一顏才往前走兩步,聞言停下腳步,對椎香,她總是笑著的,是真的怕惹他不高興。因為她清楚地知道,他和方雯不同,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就這麼笑著看他,特別誠懇地說:「這個問題你之前也問過我。」
「是嗎?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很缺錢。」薛一顏頓了頓,「到現在一直很缺錢,這種缺錢的狀態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這話令椎香定睛看她,他探究的眼神很深:「我不知道你和方雯私底下簽了什麼約,做了什麼打算,但你要知道,方雯只是我的經紀人,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她管不了。」
「我知道。」薛一顏回話很快。
椎香說得沒錯,她擔心的也正是這個。正是因為她看清了方雯和椎香這一層關係,才更清楚地知道,椎香才是這個利益圈不能惹的人。不然,為什麼方雯會想方設法用錢引誘她?無非是為了保全此時在沙發上坐著的、正質問她的人。所以,在椎香面前,她需要活得更加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你想從我身上了解什麼,想必你也不是真的對我這樣一個普通人感興趣。我很清楚自己在你身邊是什麼定位,很多事情不對你做全盤交代無非是怕今後有太多牽扯。我想,你應該也有這層顧慮。」
薛一顏的話仿佛引起了椎香的興趣,他難得認真地一直凝神看她,未發一言。
薛一顏就站在那兒,手裡還握著沒有喝完的飲料,瓶口已經被她握暖,她就靠著那一點點支撐,很大方地回看他,說:「對,我是很缺錢。這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我和你們不同,我從小就知道,在這個世界想要活下去,很難。在我們這種人的世界裡,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有很卑微的、活下去的需求。你可以瞧不上,但請允許我保留一點點擁有隱私的權利,這樣我會覺得自己還能有尊嚴。」
椎香盯著她看,她也回以誠摯的眼神。良久過後,椎香突然嘴角一扯:「你的防備心不是一般的重啊。」
薛一顏緊握瓶口的手終於鬆懈:「生存之道而已。」
椎香輕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就在薛一顏猶豫自己是不是要繼續往小屋走的時候,椎香突然又問:「會彈琴嗎?」
薛一顏有些意外,嘴巴比腦子反應快,她回了個「會」字。
椎香從沙發上起身,逕自往鋼琴走去,道:「來彈給我聽聽。」
薛一顏給椎香彈了一晚的琴,末了,他只輕描淡寫說了句:「彈得不錯。」
薛一顏起身,微彎了一下腰表示感謝。她站的方位看得到牆上的時鐘,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再回看椎香,他正倚著牆,很專注地在看手機。
他一定沒有認真聽我彈琴,薛一顏在心裡想。她並不介意,主動開口說:「我先去休息了。」
椎香仍然在看手機,頭也不抬,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薛一顏如獲大赦,大步離開。
和椎香認識越久,薛一顏越發感受到,椎香和她,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3
春森市是CraB世界巡迴演唱會的最後一站。
演唱會的票剛放出去就賣光了,時間定在六月二十八日。春森這一站是新加的一場。得益於前幾站演唱會積下的口碑,從六月初開始,微博上就陸續有人開始曬門票,其中有不少都是藝人,還有幾個正當紅。
這些新聞一出,經紀公司立刻抓到了宣傳點,再用水軍一炒,演唱會的熱度很快炒至沸點。
方雯在此期間一直忙得腳不沾地,林奇最近也很忙,兩人好不容易找到相處時間,卻是在春森市的一間酒店裡。
方雯來這邊和場館溝通有關事項,林奇代表公司參加一個發布會。
兩人先是一番折騰,事後方雯去洗澡,林奇坐在床頭抽菸。
方雯洗完澡出來,看見煙霧繚繞里林奇的臉,擦著濕發道:「什麼事值得你抽這麼多?」
方雯行至林奇身前,床頭柜上放著他的煙盒,裡面只剩一根。她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順手從煙盒裡抽出最後一根,點給了自己。
林奇笑了,聲音里浸著煙味:「你戒菸多久了?」
方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自己夾煙的手勢,陌生又熟悉,過了一會兒,她說:「三年。」
林奇沉默了一會兒,又吸了一口煙,道:「你對椎香那小子是真的好。」
方雯搖頭,視線仍盯著自己手上的煙,道:「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好像這一輩子的耐心和溫柔都用在他身上了。」
林奇笑出聲來:「你這麼說我會吃醋。」
方雯也被他的話逗笑:「你和一個孩子吃什麼醋?」
方雯臉上的表情太豐富,混含著女性特有的、堅硬的柔和,林奇情不自禁地傾身過去,按了按她的肩膀,吻過她的臉頰。
「以後還是換瑤瑤帶他們吧。」他在她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