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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針見血,道破譚怡人內心擔憂。
他們兩個話都不多,謝蘊簡簡單單的一句到了譚怡人的耳朵里仿佛就是:我不會不要你,你不用擔驚受怕,也不用故意作踐自己來證明存在意義。
於是她冷冷瞪他一眼,「你想多了,我生日那天約了朋友出去,上次那個男生也在……」
「小丫頭。」謝蘊心裡一沉,嚴肅打斷,「看好自己。」
他擦了擦嘴,顯然半是吃飽半是氣飽,對著手拿筷子低頭亂點的譚怡人說:「我把手頭的事情都安排在了年前,過年帶你回老家,來年再開學最重要的事就是你高考,別讓我白費心。」
她忍不住在心裡說一句「天啊」,譚耀祖從沒為她這麼上心過,不是父親不夠愛她,只是他踐行放養式教育,相比起來謝蘊是真的好煩。
歪頭淡笑著回他:「小叔,你真好。」
謝蘊心裡抖上一抖,「正常點。」
她低聲罵了句,謝蘊沒聽清,不確定她說的是不是那個詞——「傻逼」。
當晚夜深後,她穿著整齊的睡衣進了他的房間。謝蘊從浴室出來,脖子上掛著條毛巾隨意擦拭著弄濕了些許的頭髮,一抬頭就看到側臥的小丫頭。
「起來。」
被子裡那個身影一動不動,他走近,站在床邊,抬腿用膝蓋輕輕碰了她一下,「讓你起來。」
譚怡人向上一看就看得到頭髮凌亂的謝蘊,身上同樣穿著睡衣,整個人溫和年輕許多。她目光柔生生的,謝蘊也想知道到底什麼意思。
「小叔。」她張口叫人。
「嗯。」謝蘊敷衍著答。
「你會一直在的,對不對?」
她劉海長長了,有些刺著睫毛,說話間眼神閃爍,又移開了和謝蘊對視。今夜的譚怡人有些溫柔稚嫩,謝蘊歸咎為是他准許她喝了酒的原因。
「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遺棄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肉眼可見她嘴角揚了起來,雖然很細微,此時此刻他心裡不禁覺得,她真的只是個小丫頭而已,故作冷漠的小丫頭。
「那,我們誰也不能遺棄誰。」
聲音幽幽的,像是魔咒,籠罩在謝蘊的耳邊心頭。仿佛他微微頷首,咒語就立刻開始發揮效用,違背者受萬箭穿心之苦,還要不得好死。
謝蘊把毛巾徹底拽了下來,丟在旁邊的床頭柜上,開口說了別的話題,「譚怡人,你期末考試考班級倒數第五的事情怎麼解釋?」
本想讓她好好過個生日,明日再議這件事,現在情況有些險,他不得使一招圍魏救趙。
感覺得到那語氣中有些輕蔑,少女也忍不住為自己挽回些顏面,「我有兩科交的是白卷。」
「你們班主任讓我明天去學校。」拜譚怡人所賜,他要被開小會了,「交白卷很酷?」
「還好。」
謝蘊徹底告敗,開始扯被子,「回你自己房間睡覺。」
譚怡人靜靜躺在那,像是深信謝蘊不敢碰她,低聲開口,「那你把我抱回去吧。」
聽到這個無恥的要求,他忍不住皺眉,「你沒長腿?」
她繼續說:「我爸以前總是很晚才回家,我有時候在他房間睡著,他回來了再把我抱到自己床上,有什麼不對嗎,小叔?」
她刁難他,他就在心裡慰問譚耀祖,彎腰簡單直接地把人打橫抱起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懷裡的人還知道勾著他脖子,真是活祖宗。
放到她自己的床上後,譚怡人無聲鑽進了被窩,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謝蘊鼻間都是她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衣服上噴了香水還是沐浴露的作用,餘光瞟到她床頭柜上又放著一盒煙,他順便帶走。
「睡覺,煙沒收了。」
她沉默應對,室內只留一盞橘黃色的小夜燈,肆意渲染著溫情,無邊蔓延。
將近十二點,謝蘊提著一雙淡藍色的毛絨拖鞋,無聲推開譚怡人的房門。
拖鞋被整齊放在地上,他另一隻手拿著個古典雕花的首飾盒子,輕放在床頭柜上,那是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
本來打算轉身就走,看到她劉海戳著眼皮,還是伸手把那扇頭髮分開,露出小塊光潔的額頭。
此情此景,人事兩相安,寒風吹雪夜,燃燈暖屋中,他總覺適合在她額間印下一個晚安吻。又立即打破自己的齷齪想法——這是外國人的做派,他也沒有過留學史,裝什麼浪漫。
大拇指腹代替唇瓣,輕輕在她額心觸碰,稍縱即逝。
男人低語:「生日快樂,小丫頭。」
同時,樓下掛鐘的秒針、分針、時針齊掃到12,宣告新的一天到來。
灰姑娘在這一刻落荒而逃,謝蘊不慌不忙,自認心無雜念地帶上門,回到他長出梔子花香的床上。
第16章 今生
譚怡人十七周歲生日,收穫一對圈口恰好到宛如定製般的鴛鴦鐲。她不懂水頭,只知道底子都十分清透,裡面的飄花澄澈相稱,即便外行看著也會覺得價值不菲。
她抱著盒子在床頭髮呆許久,來不及洗漱,就跑到謝蘊房間發出疑問。
謝蘊當時正在桌前怔怔出神,聽到聲音後看向門口的人,「怎麼了?」
譚怡人重複:「你送我的?」
「嗯,戴上吧。」語氣輕描淡寫到讓她以為手裡拿的是劣質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