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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貞吉被他自背後按在書架上,腰肢彎出柔軟的弧度,旗袍的盤扣從下解開了三五個,他從後面進入,一隻手還要捂住她的嘴,任貞吉張口間蹭上些許涎水,還有眼角難以抑制的淚在下流。
他附在她耳邊,「怎麼一到這種時候就兩副面孔?」
非要看她臉色變,聽她嬌聲喘,全然不同於半個小時前還在樓下端坐著看書的冷淡模樣。
自從上次事後謝蘊給她隨便盤了個髻,貞吉近些日子也常用一根簪子簪住,便利又素淨,於是被他輕易一拽,墨黑的發就掛到腰間的長度,她眉眼帶著慍扭頭瞪他。
謝蘊那一刻只覺得,好像比想像中還要惦念她,渴望把她私有。
下身挺弄愈狠愈深,她又叫,絞他愈緊,誰也不願意放誰……
貞吉累極了躺在床間,任謝蘊低頭給她擦拭蹭在衣料上的污穢,她冷聲啐他:「男人在床事上都像變了個人。」
謝蘊嗤笑,「你見過幾個男人?」
她翻身給他個背影,「管中窺豹,時見一斑。」
他又細緻地給她系好盤扣,「都是我把不住,你便沒得意?」
貞吉不理他這話,爬到了床邊拿了檯燈下放著的簪子,舉到人面前質問,「這個簪子,你哪裡來的?」
謝蘊定睛一看,兀自伸手奪走,又放了回去,轉而靠在床頭把她攬到懷裡。
「我說你怎麼今日還是這支,竟是等著問我。」
她攥著他襯衣的尾部,「你倒是說。」
「是我派人從帽兒胡同取回來的,我送你的簪子你就這麼給旁人了?」
「這是我從南京家裡帶來的,哪就成了你送的。」
「我說這簪頭怎麼有些雜,順便送到錦容閣讓師傅重新換了。」
「不是的……」她恍然發覺話題有些偏離,「秋媽媽的外甥女可是被你逼走?」
「不是我。」
「……」
貞吉沉默細想,總覺得同他沒必要隱瞞什麼,再加上此時被他摟著,手也被纏綿地撫摸,氣氛滿是溫和,便問出了口。
「秋媽媽死之前同我說胡話,講自己受過槍傷,我那日正巧出門,便去問了問而已。」
謝蘊闔著眼睛養神,哼了聲表示應答,貞吉摸不准其中的意思,便繼續說下去。
「謝務是誰?我從未聽說過,應是與你同輩的,大抵離得太遠……」
她自然隱去了謝含章寫給她的那些,總覺得讓他知道自己背後打聽他有些不大光彩。
他沉默到仿佛貞吉都以為頭頂的人已經入睡,半晌才緩緩開口。
「謝務是我殺的。」
貞吉那一瞬間倒不算怕,他畢竟要帶兵打仗,她便覺得殺人也不算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只要槍口別對準她就成。
「為什麼?」
謝蘊始終沒睜開眼,手還搭在她的上面一遍一遍地撫,語氣不見絲毫躊躇,「那是個碎嘴子,在東北時常與我耍橫,有年元宵節他爹給他了把白朗寧,要不是奶母把我擋下,你就見不著我了。」
他們那一代謝家養出來的男兒都是打小在東北長大,加之剛開始屯兵,難免野了些,做事狠絕。
「他為何同你耍橫,你便因此把他殺了?」
「謝務向外傳,說我不是父親親生,當日在後院雪地里辱罵我亡母,開槍的時候我想,但凡活下來,晚上死的就是他。」
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話里真假皆有,幾分真、幾分假只謝蘊自己知曉。
當年那個風雪夜裡,段老闆尚未唱完的一出《定軍山》尚且餘音繞耳,祖宅大院滿是鬧劇過後詭異的寂靜,謝蘊聽著隔壁奶母忍不住疼痛的哀叫聲,桌子旁半盤炸春卷涼得徹底,他提著杆曼利夏步槍破了謝務的門。
那夜實則有兩聲槍響,懂槍的人知曉,其中一聲是手槍,一聲是步槍。謝蘊開槍前曾給了謝務一次機會,謝務似是掌握主動權,實則被動。第一發子彈被謝蘊躲開,謝務剛要再放第二槍,腦袋正中就漏了個窟窿,人也倒了。
貞吉並未懷疑,只問道:「那你是親生的嗎?」
清晰感覺得到謝蘊胸前悶笑的起伏,「你說呢?」
她又說:「你同你母親定然感情很好。」
謝蘊答:「她很年輕,死的時候也很年輕。」
兩人各懷心事地溫存,好像只有摟在一起才算真切活著,未等到下一句話開口,樓下傳來了車子的聲音,謝蘊立刻睜開眼,滿目清明。
才五點剛過,趙巧容回來了。
她今日約了牌局,平時甭論輸贏,都是要用完晚飯再打到後半夜盡興才回,這般早歸倒是從未有過。
皆因牌桌上幾家太太少奶七嘴八舌,趙巧容的上家率先說:「巧容同三少成婚也有十年八年了,還不生?謝家到他這可就獨一個,你爭氣生個帶把兒的,萬一仗打起來有個好歹,也算有個保靠。」
對面坐的是陳家孀居的二少奶,聞言滿臉尖酸著應和,手裡打出了張東風,「你瞧我就知道了,甭說自己肚子裡沒個貨,還有外面帶著孩子找上門的娼婦,不要臉的小蹄子,人沒了還不給我個痛快消停。」
坐在旁邊看牌的吳太太又說:「巧容,你可得盯緊了你們家內位,北平多少個上不得台面的下賤胚子,一塊臭肉還好些只狼盯著,更甭說神仙肉,末兒了做個小的也衣食無憂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