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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訓在屋裡喊:「可以進來了。」
戶內面積不大,30多平,一室一廳一衛一廚,客廳看上去沒什麼異常,狹小的臥室卻叫人觸目驚心。
雪白的牆上有大量噴濺狀血跡,竹蓆已經被浸成黑色。毫無疑問,兇手正是在這裡殺害鄭奇。
但奇怪的是,地上非常乾淨。
「兇手在這裡割開了鄭奇的頸部動脈,在確認他已經死去後,將他轉移到廚房進行分屍。」李訓說:「斧頭就在廚房,上面沒有指紋,兇手在作案時帶了手套。」
花崇走去廚房,「這裡……比臥室還乾淨。」
「兇手在作案之後,用水沖洗過臥室、客廳、廚房的地板。」李訓蹲在地上,手指在地磚上划過,「不過斧頭接觸地面的痕跡清洗不掉。而且地上的血雖然被衝掉了,但是魯米諾測試還是有反應。」
「兇手沖洗過地面,也就是說,室內提取不到足跡?而室外公共區域有清潔工打掃衛生,現在天氣熱了,最起碼三天會清洗地板。」花崇說:「兇手的足跡已經不存在了?」
「我本來也以為是這樣。兇手很謹慎,沖洗地板不是為了清理血跡,而是為了消除足跡。但是我從客廳到臥室,提取到了一串清晰的足跡。」
花崇眸光一深。
「這些足跡屬於同一個人,從腳長腳寬來看,是男性,且著力正常,沒有穿著不適,即大腳穿小鞋或者小腳穿大鞋的跡象,不可能是故意穿了雙不合腳的鞋子誤導我們。」李訓繼續道:「他進屋之後,先是快步走到臥室門口,在那裡有一段時間的停頓,又原路返回,迅速離開。根據腳印判斷,這個人身高在1米8左右,體重65到70公斤。」
「這個體型應當算是比較瘦弱,讓袁昊他們看看大門的監控里是否出現符合這一身高體重的人。」花崇掃視廚房,「兇手在這裡分屍,動靜不小,樓下如果住了人,應該能聽到。」
「已經問過了,說是沒注意。」曲值說。
「沒注意?不應該啊。」花崇拿起斧頭,用了七成力向地面一揮,「鏗」一聲巨響,刺得人耳膜發緊,「分屍時有骨肉作為緩衝,聲音肯定不會如此尖銳。但樓上有人剁排骨的聲音大家都聽過吧,悶響,一下一下的,怎麼可能注意不……」
說到這裡,花崇突然一頓,罵道:「操!」
「怎麼?」曲值還沒反應過來。
「正是因為樓上剁排骨的聲音都聽過,所以樓下的住戶習以為常,即便聽到了,也不會在意,更不會跑上樓一探究竟。兇手在臥室殺了人,卻多此一舉挪到廚房來分解,就是認為廚房發出剁骨切肉的聲音再正常不過。」柳至秦道:「花隊,是這個意思吧?」
花崇抬眼,點了點頭,「先找到這串足跡的主人。李訓。」
「在。」
「現場還有其他具有指向性的痕跡嗎?」
「暫時沒有發現。」
小區值班室,一頭白髮的劉大爺端出兩把摺疊椅讓花崇和柳至秦坐。
「我在洛大幹了幾十年宿管,2年前來這兒當門衛,頭一次遇上這種事,難受啊。」劉大爺捶著自己的腿,唉聲嘆氣,「洛大學生好得很,個頂個的單純,以前我當宿管時,連盜竊事件都沒發生過,哪裡想到……哎!」
「我聽說新北村小區沒有雇物管,一直是你們幾位退休同志幫忙管理?」花崇耐心道。
「嗨,哪裡需要什麼物管啊,那得花多少冤枉錢?」劉大爺說:「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幹了一輩子宿管的活兒,哪裡比不上那些物管?」
花崇暗自嘆息,心道還真是比不上。最起碼的,如果小區引入了正規物管單位進行管理,那攝像頭至少比現在多,也不會隨意讓無關人士進進出出。
劉大爺一副想不通的模樣,一對稀疏的眉毛皺得老緊,「這兒住的都是學生啊,跟宿舍差不多的,怎麼會有人上這兒來犯事呢?」
柳至秦客氣道:「大學雖然不比職場社會,但也是一個相對開放的環境。劉大爺,您平時見到鄭奇的次數多嗎?最近有沒有看到他帶什麼人回來?」
「去年經常看到他,早出晚歸,有時晚上回來得晚了,還給我們捎點兒宵夜什麼的,挺好一小伙子,人緣也很好,經常帶同學回來。」
「同學?」花崇問:「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你想到哪裡去了!他沒談朋友,帶回來的都是男同學。」劉大爺說。
帶男同學回來不等於沒談朋友,花崇又問:「監控呢,小區裡面沒監控,出入口總是有吧?」
「你是想看他帶回來的同學嗎?那不成,看不到了。」劉大爺直擺手。
柳至秦問:「為什麼?」
「鄭奇最近一兩個月別說帶同學回來,就是自己回來的次數都少!」劉大爺指了指大門上方的攝像頭,「我們這兒的錄像保存一個月,久了就沒了。他好像在市裡面實習,已經沒咋在這邊住了。」
「那還是得麻煩您給我們調取5月9號到10號全天的錄像。」柳至秦起身道。
常年與監控打交道,花崇看錄像的速度極快,有時曲值跟不上他,還抱怨過他眼睛裡長了個馬達。
如今柳至秦看錄像的速度比他還快,他頭一次有種「要輸」的感覺,忙裡偷閒瞥了柳至秦一眼,發覺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似乎近得過分——他坐在靠椅里,柳至秦站在他側後方,一手撐著他的椅背,另一隻手按在滑鼠上,目光專注,下巴輕微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