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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毫不扭捏,「我得對你負責。」
柳至秦沒想到他回答得這般乾脆,反倒是啞口無言了。
花崇面上雲淡風輕的,心跳卻恁是以快半拍的速度跳了好幾個來回。
張貿回來得很是時候,前面的話沒聽到,就聽到一句「我得對你負責」。
我操!
看到傻在門口的張貿,花崇咳了一聲,「這麼快?辦事效率不錯啊小張同志。」
聽到「同志」二字,又結合剛才的語境,張貿眼皮跳了幾下,心裡默默道:我才不是同志,我是直的!
嘴上卻不得不老實地匯報:「陳娟不是本地人,父母在國外,有一個弟弟叫陳辰,目前沒有親戚在函省。不過具體情況還需核實。」
「核實的事你去辦,讓袁昊給你派幾個人。」花崇說完又補充道:「不要拖,儘早查清楚,爭取今晚之前向我匯報。」
「是!」
「我們去見見這個紀成亮。」花崇彈了彈手中的紙,朝柳至秦一揚下巴,「走。」
??
計程車與小貨車險些相撞,路邊護欄被撞壞,本就擁擠的繁華路段頓時堵起長龍。交警趕到現場,事故責任鑑定很快出爐——計程車違規行駛,負全責。
豐學民垂頭喪氣,頓覺自己倒了大霉。
「的哥的姐」群里的司機得知他出了車禍之後,不久前還與他開玩笑的人幾乎都不再吭聲,倒是平時不怎麼說話的人關心了幾句。
「呸!一群沒良心的混帳東西!」車開不成了,豐學民坐在路邊抽菸,越想心裡越不平衡,又不敢大肆發作,只得一邊猛吸菸,一邊小聲咒罵。
當了十來年計程車司機,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司機們之間頂多算酒肉朋友,沒事互相涮一涮,真有事了,誰都不會拉一把。這倒也不能怪人家,畢竟都是競爭對手,你今天多賺一百塊錢,我就得少吃一頓肉。
今天這情況,怪誰?還不怪自己點兒背嗎!
豐學民抽完一根煙,又點一根,眼睛被煙霧熏得痛,一睜一閉,居然想起那個年輕人。
那人叫什麼來著?
記不得了。
「嘖!」豐學民搖搖頭,用力回憶一番,還是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只記得是個挺熱心的小伙子。
對,就是熱心。
難怪會突然想起來,不就是因為人家心腸熱乎嗎?
如果那個年輕人還在,豐學民心想,自己今天出這麼大個事,他肯定會在群里問:「豐哥,怎麼了豐哥?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你就儘管說,別客氣啊!」
可惜啊,心腸熱的人多半沒有好報。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多管閒事。
「嘖嘖嘖!」豐學民將煙屁股彈掉,還彈得挺遠,又坐了好一陣,才站起來身來,自言自語道:「沒事管什麼閒事呢?把自己命都搭進去了,劃不划得來啊?」
車已經被拖去修理——估計修不好了,豐學民拍拍褲子,向公交站走去。
當他的背影越來越小,幾乎融入斑馬線上的如織人流時,一個五十多歲,衣著考究的男人來到他不久前坐過的地方,目光冰涼地看著他,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對街的路口。
??
紀成亮是洛城一中的後勤職工,45歲,五年前失去妻子焦薇,和尚未起名的女兒,如今已經與一名離異的、有孩子的女人組成家庭。
警察的突然造訪讓他很緊張,一聽到「市婦幼保健醫院」,更是臉色一白,連忙解釋道:「當時法醫出了鑑定書的,就是醫院的護士看護不當,導致我孩子死亡。我可沒有搞什麼醫鬧!我是在合法合理的情況下,向醫院爭取賠償!」
花崇示意他稍安勿躁,「事情已經過去五年了,我今天不是來調查醫鬧不醫鬧的問題。」
「那你們想了解什麼?」紀成亮不解,「是醫院讓你們來的?要我退換賠償金?這不行!他們害死了我的孩子,我……」
「別激動。」柳至秦問:「呂可這個名字,你還有印象嗎?」
「呂可?」紀成亮皺起雙眉。他並非長相不錯的男人,笑起來時給人一種假惺惺的感覺,皺眉時顯得猙獰而兇狠。
片刻,他茫然地搖搖頭,「記不得了。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或者老師嗎?」
「是當年照顧過你孩子的護士。」花崇說。
紀成亮目光一緊,「是她?」
「你記不得了?」
「是那個請假休息的護士?」
柳至秦點頭,「對,就是她。陳娟自殺後——陳娟這個名字你肯定記得,你和你的家人要院方交出呂可,有沒有這回事?」
紀成亮別開眼,神情很不自在,「嗯,我,我就想當面問問她,我孩子出事的時候,她在幹什麼。」
「但事實上,你心裡清楚,你孩子的死與她沒有半分關係。」柳至秦邊說邊觀察紀成亮,緩慢道:「所以五年之後,你連她的名字都已經記不清了。」
「我……」紀成亮咬了咬牙,「我明白告訴你們吧,我那時候要醫院把她交出來,不為別的,就為多拿些賠償金!我老婆孩子都死在醫院,醫院不能隨隨便便就把我給打發了吧?我老婆他們搶救不了,怪我們不剖腹產!難道他們醫院就沒有一丁點兒過錯?行吧,我老婆的事我不追究,但我孩子的事總不能算了是不是?他們必須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