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來不及。」花崇一口氣喝掉大半杯,「我打算馬上去一趟澤城。林驍飛老家這條線索一定得抓。陳隊雖然去省廳了,但案子既然現在還在我們手上,就得我們查。」
柳至秦遲疑片刻,起身道:「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和你一起去。」
「不用。」花崇連忙說:「你留下,去睡個覺,如果陳隊等會兒有什麼需要你配合的地方,你也好立即行動。」
「暫時沒有什麼需要我了。就算有,我帶著筆記本,也能隨時處理。」柳至秦聲音溫溫的,態度卻有些強硬。
花崇猶豫片刻,「那行,不過路上得由我開車,你去后座睡覺。」
「還是我開車吧。」
「不行!」
宗省在函省東面,林驍飛的老家澤城離洛城不遠,駕車即可前往。
「你們都歇著吧。」這時,徐戡走進重案組辦公室,「你們都忙一晚上了,疲勞駕駛出事怎麼辦?我給你們當司機,順便當個案情參謀。你倆都上后座睡覺去。」
車從市局駛出,徐戡坐在駕駛座,副駕上放了一堆物品。不算寬敞的后座被花崇占了大半,柳至秦倚在車門邊。
駛上高速公路後,花崇睡著了,身子一歪,枕到了柳至秦腿上。
柳至秦眼皮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
不久,他抬起手臂,輕輕放在花崇肩上。
途中,徐戡接到陳爭的電話——
「名單里璋省、曲省的3人早就失蹤,可能已經遭到不測。」
作者有話說
文里「太陽與人心」那句話化用自《白夜行》。陳爭說的「阿西莫夫」是著名科幻大師。
第五十八章 知己(23)
案件上報至函省公安廳,省廳立即採取行動。經核實,柳至秦提供的21人名單中,失蹤的三人為璋省的梁蕊兒、曲省的戚利超和周子瀚。他們失蹤的時間最晚在今年1月,正是「王闖」來到洛城,租下商貿村的房屋之前。
「成全國性的案子了,肯定會很快成立專案組。不出意外的話,你『老家』會來人督導咱們辦案。」聽完徐戡的轉述,花崇對柳至秦說:「失蹤者凶多吉少。原來洛城不是兇手的第一站,在殺鄭奇、何逸桃之前,他就已經殺掉了三個人。難怪他能把現場處理得那麼乾淨。」
柳至秦剛醒,嗓音低沉地「嗯」了一聲,將窗戶打開小半,被風吹得眯起眼。
徐戡往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接話道:「我當時屍檢時,發現他手法利落,現在想來,原來是因為他有『經驗』。」
花崇雙手托著後腦,靠在椅背上,「你們說另外三人會不會也被挖了心臟?」
「花隊,你這就不對了。」徐戡說:「現在他們只是失蹤,並沒有確定死亡,璋曲二省的兄弟正在全力搜救,你別烏鴉嘴。」
「這不叫烏鴉嘴,難道你覺得他們還活著?」花崇搖搖頭,「不可能的。」
「只要還沒有發現屍……」
「別自欺欺人了老徐,你說話都前後矛盾了。」花崇在椅背上敲了敲:「上一句還說兇手有『經驗』,後一句就說我烏鴉嘴。兇手如果不是已經殺掉了那三個人,他哪來的經驗?」
徐戡愣了一下,嘆氣,「又是三條人命啊。殺人償命,殺人償命,他們的行為的確非常可惡,但遠遠沒有達到『償命』的地步吧?我可憐林驍飛,但不認為鄭奇等人該死。他們該接受什麼懲罰應該由法律說了算,而不是兇手的屠刀。」
「但是法律制裁不了他們呢?」花崇咳了一聲:「我得換種說法,上次陳隊警告過我了,說我不該直接用兇手的語氣說話。」
柳至秦側過臉看他。
「兇手認為,法律制裁不了他們。同樣,他們抱著僥倖心態,認為法不責眾,況且在網上辱罵人不算嚴重的刑事案件。」花崇說:「可是對於兇手來說,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個人沒有了。」
徐戡抿了抿唇,「那他也不應該……」
「不要拿你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兇手的行為,這從根本上來說就是沒有意義的。」花崇坐姿散漫,話卻不散漫,「一個連續殺掉五個人,並有挖心分屍行為的人,早就不是正常人了,你還拿『應該』、『不應該』去分析他?」
說到這裡,花崇搖頭,神情說不出是冷漠還是炙熱,「他認為那些人都該死,只有死亡才能洗清他們的罪孽。他們肆無忌憚地將刀刺向林驍飛,五年之後,刀盡數插進他們自己的心臟。我們都只是普通的看客,對我們這些看客來講,網絡暴力、『人肉』不值得提倡,對他人施以網絡暴力的人應該得到懲罰,但罪不至死。不過對林驍飛的親人們來說呢?鄭奇等人恐怕都是『殺人犯』吧。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瘋子,沒有被報復是因為沒有惹到瘋子,鄭奇他們就是惹到瘋子了。」
過了兩秒,徐戡吁了口氣,「你是對的,兇手是個瘋子,我的確不該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去想他。」
柳至秦突然道:「這就是你在每次破案之後,堅持聽兇手傾述內心的原因嗎?」
花崇沒想到他提到這個,微怔片刻,「嗯?」
「你上次說,重案刑警不比普通群眾。普通群眾不需要知道兇手的心路歷程,重案刑警卻應該去了解他們,這對將來辦案有幫助。」
「哦,你說這個啊。」花崇淡笑,「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