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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腳步,甩了甩頭,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該請假休息幾天?」
只幾秒鐘時間,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醫院一年四季都很忙,尤其是住院部,根本缺不了人手,請假之後,自己的位置自然有人頂上,這太危險了。
亂七八糟地想著,她已經從一輛停在醫院門口的警車旁經過,走到了公交站。
打車還是坐公交,這是個兩難抉擇。坐公交下車之後要走一條陰森的小路,而打車的話,萬一遇上圖謀不軌的司機怎麼辦?
她想,那就看是公交車先到,還是計程車先到吧。
一分鐘之後,夜班公交車進站,她嘆了口氣,刷卡上車,找了個位置坐下。
乘坐夜班公交車的人不少,座位幾乎坐得滿滿當當——因為各行各業里,都有許多不得不工作到深夜,又買不起車、捨不得打車的人。
和這些人擠在一起,呂可體會到一種歸屬感。
到站,她下了車,那種歸屬感忽地隨著襲來的冷風消逝。她看著公交車漸行漸遠,這才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條燈光昏暗的小路。想起最近發生的「割喉事件」,她心跳陣陣加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麼,她隱隱聽到,周圍除了自己的腳步聲,還有另一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她停下來,僵硬地轉過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圍剿(14)
清晨,重案組的警車在深秋的濃霧中飛馳,警笛的尖嘯將冷空氣撕出一道鋒利的裂口。
「她,她,她是我的鄰居!就,就住在我家樓,樓下!我,我也不知道是誰殺了她啊!我今天一走進巷道里,就看到,看到她,她躺在那裡,死,死了!天哪!」
報警者名叫宋學輝,25歲,在一家新媒體供職。大清早就出門,是因為得趕去公司發每天早上7點之前必須上線的第一波新聞稿。
站在街道派出所的走廊上,接連喝了好幾口水,宋學輝也沒能鎮定下去,仍是結巴得厲害,說話時不時破一兩個音,像是不久前看到的可怖景象在腦中揮之不去。
——身著駝色格子大衣的女人躺在巷道中央,毛線長裙裹著一雙毫無生氣的腿,一隻腳赤著,另一隻腳上半掛著黑色平底鞋,手包掉在一米遠的地方,已經沾上灰塵。她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外,上面布滿暗紅色的血痕,散開的圍巾浸滿從傷口處飆出來的血,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她的臉龐蒼白如紙,眼睛驚恐萬分地瞪著斜上方的天空,眼珠幾欲炸裂,不敢相信自己的脖頸已經被利刃劃開。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似乎曾試圖捂住自己的脖子,讓鮮血流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但這一切都是徒勞,她無力的雙手擋不住突然降臨的死亡,就像萬千螻蟻一般。她倒在從自己身體裡湧出的血中,在目睹了那麼多病人的死亡後,終於切身體會到死亡是什麼滋味。
數日之內,主城竟然連續發生了三起惡性割喉案,堪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陳爭壓力極大,不得不命花崇親自去派出所。
此時,站在宋學輝對面的正是花崇。
因為睡眠時間被極度壓縮,花崇眼中的紅血絲有些多,加上他陰沉著臉,看上去像個不通人情,手段兇狠,甚至擅於刑訊逼供的惡警。
宋學輝本就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與他視線一對上,更是結巴得厲害,半天才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她叫什麼可,在,在醫院上班,我,我聽說她是個,護,護士……」
剛剛趕到派出所,還沒來得及看屍體一眼的張貿腳步一頓,驚聲道:「護士?被害者是護士?」
花崇回頭,有些奇怪,「你這是什麼表情?」
張貿心跳頓時加快,在原地怔了半天。
花崇一眼就看出他心裡有事,手往旁邊的警室一指,「進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自己來找我說。」
這時,徐戡大步走來,神色凝重,額頭上有不少汗。
「怎麼樣?」花崇問。
「屍體看過了,現在馬上帶回去解剖。」徐戡喘了兩口氣,「但我得提前跟你說一聲,這次的兇手和殺害羅行善的兇手可能是同一個人!」
花崇瞳光收緊,「創口相似?」
「對!」徐戡說:「他們頸部都被割得亂七八糟,創口凌亂、不平整,有反覆切割、拉扯的痕跡,兇器都不算鋒利,尤其是硬度不足,刃長不會超過8厘米。兇手持刀的手都是右手。初步推算,這名女被害者的死亡時間在今天凌晨1點到2點之間。」
花崇點點頭,掃了站在角落的宋學輝一眼,回頭低聲問:「死者身上是不是有消毒水的味道?」
徐戡一愣,「你怎麼知道?」
「報警人說是名護士。很多護士在下班離開醫院之前,都會用消毒水洗手。不過這次現場和尹子喬那次一樣,沒有能夠證明被害者身份的東西,她是誰、職業是什麼還得繼續查。」
「確定屍源應該比較容易,但……」徐戡抬手在花崇肩上一拍,眉間皺得很緊,面色也很沉,「這次很麻煩——除開尹子喬,另外這兩樁案子的兇手八成是同一個人,這就成連環兇殺案了啊。兇手肯定還會動手,說不定之前就已經殺過人了。」
花崇向旁邊看了看,發現宋學輝正抻著脖子往這邊張望,立即抬手示意徐戡別說了,「儘快把詳細的屍檢報告給我。現場勘查完,我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