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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邊走邊想,步子不禁慢了下來。
兇手已經盯上豐學民了,但不一定決定立即動手,「他」也許同時還有另外的目標。而豐學民的車禍無異於給「他」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車禍之後,豐學民營生的工具被拖走,「他」知道這場車禍,並尾隨著豐學民,直到某一時刻,找到了動手的契機。
花崇停在走廊上,想起康林鋒說過,豐學民是因為想打麻將,才以妻子生病為藉口,請滿瀟成代替自己上夜班。
想打麻將想得連班都不願意上,這說明豐學民的麻將癮非常大。
那麼昨天晚上,豐學民告訴妻子自己正在替同事上班時,很有可能在某個麻將館打牌。在這之後,他才出事。
至於是哪個麻將館……
豐學民對麻將上癮的事,其妻子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就必然清楚他常去的麻將館。豐學民白天出了車禍,晚上欺騙妻子,本就處在一種極度心虛的狀態,害怕被妻子發現,斷然不會去熟悉的麻將館。
他選擇的,應該是離家和公司很遠,妻子和同事都不知道的麻將館!
花崇折回刑偵支隊,向重案組和技偵組的幾名隊員交待一番,這才匆匆趕去交警支隊。
「接到你們小張的請求,我這邊就開始查了。」交警支隊的一名組長指著顯示屏道:「昨天下午,豐學民出現在19路和55路公交上,下車的位置分別是忠遠西路和鳳巢北路,他最後一次被道路監控拍到時是下午4點52分,在鳳巢北路的支路路口。」
「謝了兄弟。」花崇立即給重案組撥去電話,讓重點排查鳳巢北路附近的麻將館、茶館。
交警組長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又問:「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花崇問:「如果有人跟蹤19路和55路公交,能不能查出來?」
「這個……」交警組長有些為難,「這個難說,需要篩選大量視頻,很耗時間。我們儘量查。」
??
回刑偵支隊的路上,花崇手機又響了,屏幕上閃動著柳至秦的名字,花崇抬眼一看,見柳至秦側臉與肩膀夾著手機,一邊快步往前走,一邊整理手上拿著的包和外套。
「去哪?」花崇喊了一聲。
柳至秦停下腳步,轉身時眼睛似乎閃過一道光,「花隊。」
花崇趕上去,「給我打電話幹什麼?要上哪去?」
「溫茗鎮。」柳至秦將手機揣進兜里,「查滿瀟成一家時,我了解到一些事,但網上的信息不全面,我想去一趟溫茗二中。」
花崇立即捕捉到關鍵詞,「溫茗二中?」
「對,滿瀟成以前在溫茗二中教數學,七年前離職,離職之前帶的是高一。」柳至秦道:「當時,尹子喬16歲,正好在溫茗二中念高一。」
花崇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尹子喬還真和滿瀟成有關係?」
「三起割喉案的被害人都與滿瀟成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柳至秦眸底流動著暗影,「花隊,我們可能想錯了!從屍體狀態來看,殺害呂可和羅行善的兇手是同一人,殺害尹子喬的是另一人。但他們三人的交點都是滿瀟成!」
花崇眉心皺得極深,迅速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線索,幾秒後說:「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柳至秦語氣帶著幾分平時很少展露的強勢,「你得留在這裡。兇手就在洛城,隨時可能再次作案,你走不開。」
「那你一個人……」
「我剛才已經向陳隊匯報過,特警支隊的兄弟和我一起過去。」柳至秦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他們在門口等我,我得走了。」
花崇放下心來,往他肩上一拍,「注意安全,手機不准關機。」
柳至秦眉梢倏地往上一挑,「上次手機沒電,臨時關機,害陳隊找不到人的是你,不是我。」
其實剛才那句話一說出口,花崇就知道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說出的話又不能收回來。說之前純屬腦子一熱,特別想跟柳至秦說「不准」,但一時又想不起「不准」後面該接什麼,嘴快於腦,說完才想起,柳至秦的手機似乎從來就沒關過機。
每次他給柳至秦打電話,總能很快接通。
暗自呼了口氣,再往旁邊看,柳至秦已經跑沒影了。
樓下響起越野吉普發動引擎的聲響,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是特警支隊的車。
他抹了一把臉,好似將疲憊盡數抹去,腦中那些許不合時宜的記掛立即被案情取代。
出乎意料,尹子喬的死也許不是一起獨立的案件。但如果尹子喬被害也與滿瀟成有關,那麼三起割喉案的兇手就是同一個人?
可完全沒有相似之處的創口怎麼解釋?
兇手故意為之?
還是兇手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花崇靠在牆邊,雙手揣在大衣的衣兜里,擰眉沉思。
假設兇手是同一個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誤導警方?
這不太可能。
兇手思想偏激,行為極端,這種人通常不會刻意模糊自己的作案手段,「他」連屍體都沒有處理,不至於故意弄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創口。
再者,創口是兇手作案時心理狀態的具象反應,冷靜果斷與憤怒焦慮能夠同時出現?
花崇閉上眼,片刻後搖了搖頭,開始做另一種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