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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問我?」
「我是擔心你覺得奇怪。」
「這有什麼?」花崇繼續剝毛豆,「喜歡誰是別人的自由。人家沈隊樂樂不偷不搶,彼此喜歡而已,又沒礙著我們這些旁觀者,我們憑什麼覺得奇怪?」
這時,油爆小龍蝦、蒜香小龍蝦、麻辣小龍蝦被一起端了上來,花崇一邊戴手套一邊招呼柳至秦,「來來來,趕緊吃,不夠再加。」
大排檔的生意越到晚上越好,吃到後面,花崇果然嫌不夠,加了兩盤才勉強過癮。
因為第二天有正事,兩人誰都沒喝酒,也不敢吃到太晚,10點來鍾就埋單離開。不過回酒店之前,花崇還打包了兩份烤豬蹄。
柳至秦說:「其中一份是給我的嗎?」
「是啊。」
「你很喜歡吃豬蹄啊?」
「嗯?」花崇想了想,「一般,看著香,就買來嘗嘗。」
「我都跟你吃好幾回豬蹄了,以前是蹄花湯,現在是烤豬蹄。」
花崇樂了,「還真是。要不這樣,回頭我買些回去,你來我家裡燒?咱們挺久沒在家裡開伙了。」
「行。」柳至秦按下電梯上行鍵,微抵著廂門,將花崇讓了進去。
花崇斜了他一眼,「紳士小柳哥。」
柳至秦微笑著站在一旁,「為領導服務。」
500塊錢的酒店住著果然比幾十塊錢的招待所舒服,花崇躺上去就睡著了,中途卻夢到了犧牲的隊友。
半夜,他突然醒來,捂著額頭輕輕喘息。
這些年來,重案要案破了一個接一個,但最想找到的謎底卻始終在雲霧之中。
他坐了一會兒,看向旁邊的一張床。
柳至秦正背對著他,睡得很熟。
他看了許久,重新躺下,卻再也沒能睡著。
天亮,市中心從紙醉金迷中走出來,像個充滿活力與朝氣的少女。
花崇和柳至秦趕到位於城市邊緣地帶的化工廠家屬區,正好碰見林母買菜回家。
「你們又來了。」她笑道:「進來坐吧。」
連日來,很多媒體湧向這破敗的家屬區,老人不願意接受採訪,已經許久沒有出門。這兩天記者們見實在撈不到新聞,再加上派出所一直有人盯著,才成群結隊地離開。
「我不清楚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母說,「不知道為什麼當年那麼多人來我家罵我和驍飛,現在為什麼那麼多人來採訪我。我只知道我的兒子是個好人,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
花崇將臨時買的水果和牛奶放在桌上,聽林母傾述了一會兒,順水推舟地問:「陳婆婆,您還記得林哥的好友傅大成嗎?」
「大成啊?當然記得。驍飛當初去地鐵站賣書就是為了給他籌款。」林母說著不住嘆氣,「可惜啊,他倆命都不好。」
花崇又問:「傅大成是不是有個侄子,有事沒事就來找林哥玩?」
林母想了許久,渾濁的雙眼微亮,「你是說小歡?」
花崇回頭,看了柳至秦一眼,柳至秦從容道:「我們聽說林哥喜歡小孩子,小歡經常到您家裡來吃飯。」
林母笑了,「是的。那孩子可憐,父親犯了事,在監獄裡服刑,母親也不管他。大成和媳婦把他接過來一起住,供他上學。但他倆忙,有時一日三餐都在廠子裡解決,小歡在家頓頓吃麵。驍飛見小歡瘦猴兒一個,就招呼到家裡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花崇跟拉家常似的說:「上次怎麼沒聽您提起他?」
「老糊塗了。小歡都被他母親接走多少年了,我啊,健忘,都快記不得這孩子了。」林母搖搖頭,「他母親不喜歡大成一家,小歡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叫傅歡還是傅什麼歡?」
「我不知道,記不清了,驍飛和大成都叫他小歡。」林母說:「他喜歡看驍飛寫的小說,驍飛工作忙,寫得慢了,他還經常催驍飛。」
「林哥待他和附近其他小孩不大一樣?」花崇問。
「驍飛和他比較合得來。對了,他剛被大成接來住時,驍飛給他買了台電腦,大成還和驍飛吵一架。」
「買電腦?」柳至秦忙問:「怎麼想起送小孩子電腦?」
「驍飛說小歡對那個什麼很有天賦,如果家裡沒台電腦,實在是耽誤了孩子。」林母想了想,「電腦不是新的,驍飛好像是跟熟人買的,給我說花了幾百塊錢,我也沒管。」
柳至秦說:「林哥是不是說,小歡很有編程天賦?」
「對對對!」林母說:「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小歡還經常給驍飛演示什麼自己做的程序,高興得很。我看不懂,就老聽驍飛誇他。」
柳至秦心裡有了數。
林母上了年紀,記心不太好,回憶不出更多有關小歡的細節了,花崇打算等會兒去市局請熟人幫忙查檔案,便岔開了話題,叮囑老人家注意身體,又說林驍飛的書很快就會出版。
林母先是一愣,接著欣慰地落了淚,連聲感謝,不停說著「好人有好報」。
花崇安撫她一番,正要離開,忽聽她道:「我,我想起一件事。」
柳至秦上前,將老人攙住,「什麼事?您慢點說。」
「能出版的是不是《永夜閃耀處》?」林母顫聲問。
「對。」
「你們今天如果不來,我可能再也想不起這事。」林母自責道:「如果真的忘了,我以後怎麼去見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