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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亡時間在四天前,也就是8月27號。」徐戡戴著口罩,聲音聽上去有些嗡,「屍斑積蓄於背部,呈穩定的片狀。我去現場看過,兇手應該是在兩天前,這一**雨還未完全降下時,將她從防空洞門口拋入,她臉上和四肢的傷痕就是在拋擲的過程中造成。」
花崇看著女孩毫無生氣的青白皮膚,眉頭緊擰,「死因是什麼?」
徐戡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正在猶豫。
花崇抬眼,「還沒查出來?」
女孩身體上沒有明顯致命傷,但現在屍檢已經完成,沒有理由查不出導致她死亡的原因。
「病理檢驗要需要時間。」徐戡道:「我初步判斷,她死於七氟烷過量造成的急性腎衰竭。」
「七氟烷過量?」花崇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你確定是七氟烷?」
「八丨九不離十,過一會兒病理檢驗就要出結果了。」徐戡嘆氣,「我也沒有想到是七氟烷。」
「就是那個全麻手術常用的麻醉劑?」柳至秦加入討論,「那這個案子的性質可能就變了。」
「是啊,從女童傷害,變成了器官買賣。」徐戡說:「七氟烷現在只有兩個常見用途,一是正規醫院做手術,二是非法交易中摘取活人器官,以供移植。醫院裡的麻醉師是最緊俏的職業,對技術要求非常高,因為一旦控制不好劑量,就可能出現醫療事故。而在黑市里,犯罪分子只管取器官,不顧被取器官者的死活,慣於加大劑量。如果是一個健康情況良好的成年人,說不定能挺過去,但如果是身體機能本就較差的孩子……」
徐戡聲線一沉,「說不定在摘取器官之前,就因為各種突發症狀而導致死亡,急性腎衰竭只是其中一種比較嚴重的情況。」
「兇手發現手術失敗,器官沒能拿下來,人也死了,於是有計劃地拋屍。」花崇邊說邊思考,「但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通常在黑市上做器官交易的人都一個處理意外的體系,他們應該不會將屍體拋棄在防空洞裡。」
「我也覺得這不符邏輯。」徐戡道:「但死者身上沒有別的傷,我已經檢查過她的陰丨部、**、口腔,沒有被侵犯的跡象,兇手也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精丨液、唾液、尿液。女童被害案很多都與性有關,我們過去不是沒有處理過類似的案子。陳隊通知我出現場時,我本來以為受害人的身體會非常糟糕,但檢查後才知道,她的下丨體很乾淨,絕對沒有被侵犯過。」
花崇沉思片刻,又問:「身份確定了嗎?」
「應該快了。」徐戡說:「屍檢之前就已經開始做DNA比對以及失蹤人口查詢,天亮之前肯定有結果。」
還未等到天亮,兩個需要時間的檢驗就出結果了。
死者名叫王湘美,9歲,死於七氟烷嚴重過量造成的急性腎衰竭。上周,她的父母到長陸區楚林街派出所報警,稱女兒失蹤了,派出所立即展開偵查,並上報到分局,可惜最終未能救下她。
花崇馬上召集重案組、技偵組、痕檢科等部門開會。得知失蹤女孩的死與七氟烷有關,每個人都很驚訝。
這至少說明,器官販賣者已經將手伸向了孩子。而近來,光是昭蚌街派出所就接到兩起兒童失蹤的報案,一個叫陳韻,一個叫張丹丹,都是10歲,和王湘美一樣是女孩,她們是否也已經遭到了毒手?
「七氟烷是重要的手術用藥,渠道管控非常嚴格,但也不排除有人在私底下進行交易。曲值,你聯繫各個醫院裡的線人,我們得先把七氟烷的非法交易渠道挖出來。」花崇手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濃咖啡,卻沒顧上喝,「馮浩,你把最近的孩童失蹤案梳理一遍,該走訪的走訪,該與分局配合的配合,讓分局和派出所都重視起來。袁昊,你們技偵組把……」
話音未落,一名刑警快步走到花崇身邊,低頭道:「花隊,你帶回來的那幾個人把陳廣孝打了。」
「操!」花崇低罵一聲。柳至秦立即站起來,在他肩上按了按,溫和而又可靠地說:「你繼續布置任務,我去處理。」
第七十八章 鏡像(12)
「為什麼打人?」不和花崇在一起時,柳至秦其實不算特有耐心的人。他站在問詢室里,時不時踱兩步,高大的身軀和房間中央的燈光一道,給人以無形的壓力。
甄勤被帶到問詢室後,本來是吊兒郎當斜倚在椅子上,此時卻收起了張揚的痞氣,換了個正常一些的姿勢,但眼中似有火,看上去十分焦躁不耐煩。
「你和你的兄弟在炮彈廠的防空洞發現了被害人,按照流程,理應向警方說明為什麼會到那麼偏僻的地方去,還有當時的情況,最大限度配合我們調查。」柳至秦聲音不急不緩,冷冷的,如例行公事一般,「剛才你們在昭蚌街派出所惹是生非,這我不管。」
說著,他在甄勤對面站定,雙手撐在桌沿,語氣一沉,「但你們在這裡,在我的地盤胡鬧,我就得教教你們規矩了。」
甄勤皺眉瞪著他,一張稱得上英俊的臉滿是戾氣,似乎想要頂撞,卻因氣勢被壓了一頭而不得不退縮。
「為什麼打人?」柳至秦重複剛才的問題,「陳廣孝招你惹你了?」
甄勤別開眼,先是咬牙切齒,幾秒後憤憤道:「他血口噴人,非說陳韻是被我藏起來了,還說那個死掉的女孩兒是被我殺的。我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