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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低下頭,眼睛緊緊閉上。有個問題他始終沒有想明白——豐學民為什麼會去垃圾堆放處?
若是兇手引誘他過去,那麼兇手是以什麼作為誘餌?
與現場勘查一同進行的是摸排走訪,一名隊員帶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對方開口就道:「我昨晚在家打遊戲,1點多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樓下跑,但我沒去窗戶看。沒過多久,就聽到扔垃圾的地方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花崇問:「怎麼個奇怪法?」
年輕人想了想,「嘖,不太好形容,有點像有人在翻垃圾的聲音,還有拖拽的聲音。」
「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沒有,我專心打遊戲呢,沒去窗戶那兒看。」
「後來還聽到什麼響動嗎?」
「沒有了,後來一直很安靜。我打到4點多睡覺,沒有再聽到別的聲音。」
回市局的路上,花崇琢磨著年輕人的話。
凌晨1點多,老小區裡有人在跑動。豐學民0點31分離開麻將館,被興旺旅館的監控拍到時是0點50分,那麼他1點多出現在老小區是合理的。
年輕人打遊戲到凌晨4點,只聽到那一迴響動,那麼當時跑動的很有可能正是兇手和豐學民。
他們跑什麼?是在追逐?誰追逐誰?
花崇吸了口氣,刻意讓頭腦放空。
沒一會兒,張貿打來電話,說程勉聽到「尹子喬」這個名字,半天沒能想起來是自己以前的同學,後來才說高二文理分班,自己去了文科班,尹子喬留在理科班,從那時開始就疏遠了,漸漸斷了聯繫,高中畢業之後更是再沒見過面。
警方並未對外公布尹子喬的信息,程勉根本不知道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割喉案被害者之一是自己的同學,亦不知道自己可能也已經成為兇手的「獵物」。
聯繫柳至秦在溫茗二中查到的事,尚未遇害的程勉說不定能提供重要線索,花崇說:「先把人留著,我馬上回去。」
張貿應了一聲,突然喊道:「花隊,別掛電話!」
「怎麼了?」
「我看到小柳哥了。」
花崇算了算時間,柳至秦確實該回來了。
「他過來了。」張貿說:「花隊,你要和小柳哥說兩句不?」
花崇有些無語,心想自己如果有事要跟柳至秦說,難道不會打電話嗎?
但說出口的話卻是:「你讓他接。」
那邊立即傳來張貿的喊聲:「小柳哥!小柳哥!這兒這兒……沒事,就花隊找你!」
很快,花崇聽到柳至秦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快。
「花隊。」
柳至秦的聲音帶著些許喘息,顯然是剛回來,有些疲憊。
花崇心口一軟,「我抽屜里有你上次買的餅乾,沒開封,趕緊拿一些來吃。我在路上了,20分鐘後到,你想吃什麼?我在樓下給你買些上來。」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花崇以為柳至秦在歇氣,又說:「累著了吧?要不去休息室躺躺?」
柳至秦這才道:「張貿說你找我。」
「嗯?」花崇沒反應過來。
柳至秦語氣里的疲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意,「你找我,就是為了叮囑我吃餅乾,問我想吃什麼,叫我去休息室睡覺?」
貼著手機的耳郭瞬間熱起來,花崇咳了一聲,「看來你精神很好,根本不需要休息?」
柳至秦說:「還行。」
「那就去燒水。」花崇緊繃著的弦鬆了勁,「幫我泡杯熱茶。」
??
得知尹子喬被人割了喉,程勉只是「禮節性」地驚訝了一下,畢竟如他自己所說,久不聯繫的同學等於陌生人,況且他與尹子喬只當了一年同學,感情並不深厚。但得知尹子喬遇害可能與滿瀟成被勸退有關時,他在短暫的怔忪後,仿佛想起了什麼般,兩眼逐漸睜大,唇角開始抽動,眉毛不停顫抖,臉頰失去血色。
這是恐懼而後悔至極的表情。
花崇手邊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還有一個平板電腦。
他在平板電腦上點了點,找到滿瀟成親吻尹子喬的照片,往前一推,「這張照片是你拍的吧。」
程勉看了一眼,臉色白得更厲害,「尹子喬真是因為滿,滿老師而被害?」
花崇微偏著頭,視線在程勉眉眼處逡巡。
張貿已經查清楚,程勉高中畢業後在洛城一所教學質量一般的大學完成學業,目前在明洛區一家商場當導購,收入水平雖然不高,但生活規律,交際圈已經徹底脫離溫茗鎮。
「我找你來,就是想確定尹子喬的死亡和滿瀟成之間的聯繫。」花崇冷聲說:「當然,也是為了保護你。」
程勉打了個寒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花崇說:「滿瀟成已經於五年前去世了,這你是知道的吧?」
「聽說過。」程勉點頭,「但那不是事故嗎?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嗯,事故確實和你們沒有關係。」平板的光暗了下去,花崇再次將它摁亮,又道:「現在我問,你答。為你自己著想,不要向我隱瞞當年的事。」
程勉舔著下唇,神情焦慮。
花崇說:「你為什麼要拍這張照片?」
「尹子喬讓我拍的。」程勉不安道:「我只是幫尹子喬一個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