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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酒吧,李立文垂頭喪氣地向小道走去。小道另一頭有個夜班車公交站,自助投幣,一趟只需要兩塊錢。
但夜班公交車很少,錯過一趟就得等一個小時,慢搖慢搖地坐個七八站回家,很是辛苦。
其實在酒吧門口的馬路上就能打到車,有時他實在不想等夜班公交車,就「奢侈」一回,坐計程車回家。
不過今天顯然不是能夠「奢侈」一回的時候。
想到被扣掉的一周薪水,李立文咬了咬牙,快步走進小道里。
這條小道他已經走習慣了。和別人不同,他走小道不是為了抄近路,而是在小道里穿行時,隱隱能夠體會到一種難得的歸屬感。
他不是洛城本地人,老家在函省一個經濟條件落後的小鎮,鎮上全是老房子,自家住的巷子就和這條小道差不多。洛安區太繁華,連夜晚也是璀璨的,令人嚮往卻又陌生冷漠,唯有這條等待拆遷的小道老舊破敗,有家鄉的氣息。
平時,從小道經過時,他的心情都相當舒暢,畢竟結束了一天勞累的工作,回到租住的小屋後,就可以什麼都不想,酣睡到中午。但今天實在是太不走運了,他煩躁到了極點,快步在小道里穿行,臉色陰沉得像真要去殺個人似的。
但進入小道沒多久,他就一腳踢到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鼓囊囊的長方形物體。
他停下腳步,蹲下湊近看了看,是錢包!
一個塞得鼓脹的錢包!
對一個剛賒了財的人來說,在空無一人的巷道撿到錢包無異於天降之喜。他連忙將錢包撿起來,打開一看,驚喜突然變成了失望。
錢包雖然被撐得很鼓,但裡面幾乎全是一塊、五塊的零錢,最大額的一張也才二十塊。
「我操,有病嗎?沒錢裝有錢?」他一肚子的氣,蹲在地上數錢。數了三遍才數清楚,一共三百三十七塊錢。
「我日丨你媽!」他繼續翻錢包,找到幾張卡和身份證,發現失主叫尹子喬,才23歲,和自己差不多大。
嘆了口氣,他將身份證塞回去,接著把錢包放進自己口袋裡,自我安慰道——三百塊就三百塊吧,有總比沒有強。
有了這三百塊「補償」,李立文心情總算鬆快了些,繼續往前走,途中瞥到牆根的陰影里趴了個人,地上似乎還有一灘污跡。但光線太暗,分不清是什麼污跡。若是以往,他說不定會幾步跑去觀察對方的情況,如今卻懶得這麼做,只遠遠瞥了一眼,就繼續朝前走去。
躺在這巷子裡的人他可見多了,全是喝醉吐一地的人,管他們還討不到好,不管他們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們酒醒了就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再說,這些來酒吧混的也沒幾個好東西,像「啤酒肚」那樣的大有人在,不把服務生當人,跟天王老子似的,喝死了也他媽活該!
李立文絲毫沒有愧疚感,加快步子,快到道口時甚至跑了起來,完全不知道當自己經過時,那個躺在黑暗中的,剛剛咽氣的人正大睜著被恐懼定格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
「天洛站旁邊的小道里有人被割喉!」
上午剛到上班時間,重案組就接到洛安區分局發來的案情通報。
花崇夜裡沒睡好,腦袋暈暈沉沉的,眼皮半耷著,還在想黃才華的事。
查了一天多也沒有查出有價值的線索,黃才華出事前兩天的行蹤仍舊成迷。
曲值叫苦道:「哎喲怎麼回事啊,惡性案子一個接一個連著來,老子沒有三頭六臂啊!」
「我去現場看看。」花崇被吼清醒了,抬手拍了拍曲值的肩,「你繼續查貨車相關的線索,洛安區那邊由我和小柳哥負責。」
「哎!」曲值嘆氣,煩躁地抓頭髮,「你們還沒養好傷呢。如果不是特別麻煩的案子,就交給刑偵一隊或者二隊吧。」
「嗯。」花崇看看時間,皺眉道:「這個點是上班尖峰時段,天洛站附近人特別多,就怕現場被嚴重破壞。」
「不止不止!」曲值打了個哆嗦,「花兒你忘了洛安區刑偵中隊的隊長是誰了?他比現場被破壞可怕多了,反正我是不想再和他合作了,簡直噩夢,上次跟他一起辦案被『傳染』了他那毛病,我糾正了一周才他媽糾正回來。」
花崇無奈,想了想只好說:「這次不一定是他去現場。」
「肯定是他。」曲值說:「他最勤奮了,轄區內出事,他哪次不是跑得最快的一個?」
這時,柳至秦提著兩袋早餐回來,肩上還背了個包,一副隨時準備出發的架勢。
他一進辦公室,花崇就朝他看去,見他在辦公室走來走去,「殘」著一隻手燒水,以前都把開水倒進兩個茶杯里,這次直接灌進了一個大號的深紅色保溫壺,敞了一會兒氣之後,蓋好蓋子,放進背包的側袋裡。
「花隊?」曲值晃了晃手,「你看啥呢?」
花崇收回目光,此地無銀道:「嗯?沒看什麼。走了,局裡有什麼事及時和我聯繫。」
說完立即向辦公室外走去,柳至秦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花隊。」
「嗯?」
「你剛才是不是在看我?」
花崇停下腳步,拒不承認,「你剛才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難道是我感覺出現偏差了?但我感覺一向很準啊。」柳至秦遞出一袋雞蛋餅和熱豆漿,笑道:「剛才我買完早餐,回來燒水,總感到身後有一道熟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