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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家裡的清潔,梁萍出門了,不敢再拿音箱,也不知道不跳廣場舞,自己還能做什麼。
雖然同在長陸區,但梧桐小區離梁萍家所在的小區還是有幾站公交的距離。梁萍無所事事,鬼使神差地想去梧桐小區看一看。
她很羨慕那些被殺死的老人,對她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
時隔數日,梧桐小區外依舊停著警車,濱河休閒區安靜得只聽得見水流的聲響。梁萍站在梧桐小區門口向里張望,很快被警惕的保安請離。
她沒有去處,腰背痛得直不起來,只好走到濱河休閒區,找了個石凳坐下,出神地望著奔流的河水。
恍惚間,她感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可是轉過身,又什麼都沒看到。
??
出了命案,開業不久的醉香酒樓關門歇業,連帶旁邊的幾個餐館都受了影響,住在附近的居民議論紛紛,不到一天時間,就編出了好幾個兇殺案版本,聽眾最多的一個版本是——王家三兄妹狼心狗肺,祝壽宴殘忍殺害老父。
花崇聽了一耳朵,沒往心裡去,和柳至秦一同繞到醉香酒樓的後門,看了一會兒道:「如果兇手作案之後,從這個門離開,那沒有任何一個攝像頭能拍到『他』。昨天中午店裡有三個婚宴,異常繁忙,如果『他』假扮成服務員的樣子,應該沒有誰會注意到『他』。」
柳至秦微仰著頭,看向屋頂,「我還是想不出,兇手如果是外人,那作案動機是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用王孝寧的腰帶勒死王章炳。花隊,這案子不會和梧桐小區的案子有關聯吧?」
「被害者都是老人,這是它們唯一的關聯。」花崇說:「一邊是非常專業的割喉,一邊是不那麼專業的勒頸,兇手還將棉纖維留在了死者的脖頸上。兩起案子的兇手基本上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得知警察又來了,老闆匆匆趕到,滿臉難色,一來就問:「那個,兇手抓到了嗎?」
花崇反問:「你有什麼線索要提供嗎?」
「你們能不能……」老闆愁眉苦臉,將已到嘴邊的話咽回去,「警官你們看,我這店才剛開,鬧出這麼大的事,現在根本沒辦法做生意了。我急啊!」
「我們難道就不急?」花崇說,「你注意著,如果有任何行跡詭異的人出現,馬上聯絡我們。」
聞言,老闆「咦」了一聲,做沉思狀。
「怎麼?」花崇問:「想到誰了?」
「昨天和今天一直有人來看熱鬧。」老闆說:「我店裡死了人的事已經一傳十十傳百,他們想看就看吧,我也攔不住,但有個男的,好像有點奇怪。」
柳至秦問:「怎麼個奇怪法?」
「看上去很緊張,還有點興奮,看著不像單純看熱鬧的人。」
「什麼時候?他當時站在哪裡?」花崇問。
老闆往前門方向一指,「就那邊。」
「在監控範圍內?馬上把視頻調出來!」
老闆被嚇了一跳,連忙叫人調視頻,哆嗦道:「怎,怎麼?這個人是兇手?」
花崇沒有跟他解釋——在一些兇殺案中,兇手會在作案後回到現場,有的是欣賞自己的「傑作」,有的是打聽警察查到了什麼線索。
視頻停在清晨7點23分,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向店裡張望,攝像頭衝著外面,將他和周圍群眾的表情捕捉得清清楚楚。
別人臉上是好奇、驚訝,而這個男子臉上,是喜悅、興奮。
花崇立即拿出手機,正想安排調查此人,就見張貿來了電話。
「花隊,季燦說有情況想向你反映。」
??
整個王家都給人一種灰敗的感覺,但季燦不一樣,她扎著高馬尾,穿著白色的毛絨大衣,圍著駝色圍巾,高挑而漂亮,不過這種漂亮像裹著一層寒意,給人以冷淡之感。
她不太像窮人家的女兒。
這一方面說明,王楚寧盡力給了她最好的生活,從來沒有苦著她,至於另一方面,她也許從來不曾體諒、幫助她的母親。
花崇問:「你想說什麼?」
季燦毫不慌張,眼中也並無悲慟,「你們在查是誰害了我外公,查出來了嗎?是不是我姨?」
「你希望是她?」
出人意料,季燦搖了搖頭,「如果真是我姨,那外公就太慘了。我媽想殺他,我姨也想殺他,也許大舅也想殺他。那生養孩子還有什麼意義呢?」
花崇記得,前一日正是季燦,冷冰冰地揭露著王家三兄妹的「偽孝」。
「你們一定在調查我外公的人際關係吧?」季燦嘆了口氣,「我知道一個人,他和我外公有些矛盾。這件事,確實是我外公不對。」
據季燦講,大約是七八年前,王章炳在陽台上搭了個鴿子籠,養了十來只鴿子。
鴿子的清潔不好打理,鴿子毛亂飛,鴿子屎掉得到處都是。居委會上門勸說過多次,王章炳都沒有將鴿子處理掉,仍然放任鴿子「為亂」。
後來,一隻鴿子飛到了鄰居——一戶姓李的人家裡,王章炳上門索要鴿子,鴿子卻已經被對方燉湯吃掉。
王章炳心痛至極,也怨恨至極,一定要李家給個說法,但李家先是說居民區本來就不應該養鴿子,後來說吃了就吃了,你能把我怎麼著?
這李家養了三隻博美犬,王章炳氣不過,趁李家的老婆婆獨自一人遛狗時,用拐杖將三隻博美犬活活打死,當晚就燉了狗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