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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魯洲安現在還活著,那今年就該是40歲。」花崇想了一會兒,「這十三年,他肯定沒有再從事過正常的工作。他殺了拖累他的人,但他自己的人生也徹底毀掉了。」
「是啊,如果他能再忍個幾年,或者想出另外的辦法,既能照顧胡有,又不耽誤工作,這悲劇就不會發生。」肖誠心說。
花崇搖頭。
對待一件事,旁人往往能想出無數兩全其美的辦法,當事人卻連一個平衡點都找不到。
要不世界上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鑽牛角尖。
「不過如果兇手不是魯洲安,他說不定也已經遇害。」花崇道。
「所以這案子一直沒能偵破。一說兇手是魯洲安,他在作案後畏罪潛逃,一說兇手另有其人,胡家等同於被滅門。」肖誠心皺著眉,「你也知道,過去的刑偵技術和現在的沒得比,而且案發地還在鄉鎮裡,又給耽誤了那麼久,確實棘手得很啊。」
花崇拍了拍文件夾,「你這不是來啟發我,是給我出難題。」
肖誠心尷尬地笑了笑,「我這也是想給你們出點力。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花隊,你儘管吩咐我去辦。」
肖誠心離開後,花崇繼續翻看十三年前的案卷,無意識在記事本上寫下三個名字。
胡有,胡香娟,魯洲安。
魯洲安到底是死是活?
忽然,他想起在查護士呂可的案子時,讓張貿去調查的一個人。
叫什麼來著?
陳……陳辰?
那位替呂可值班,卻因失誤造成醫療事故的護士陳娟,她的弟弟陳辰無故失蹤,不知生死。
柳至秦當時向張貿解釋,一個人無故失蹤,要麼是已經死亡,要麼是因為某個目的,而故意隱藏起來。
陳辰和魯洲安,是死了,還是藏起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毒心(15)
痕檢科沒人想到還要對樓梯間的其他足跡進行建模,李訓問:「兇手不是已經確定是歐湛了嗎?」
柳至秦搖頭,「不一定。」
「不是他還會有誰?」李訓不相信,「屍檢報告我看了。家暴也分輕重,梁萍身上的那些傷完全可以歸類於重度惡性傷害了。歐湛能那麼打她,下手再重一些,不就是虐丨殺了嗎?現在證據齊全,動機充分,兇手怎麼可能是其他人?」
「穩妥起見,還是把其他足跡的建模做了。該比對的也要比對。」柳至秦沒有詳細解釋原因,只道:「花隊想看看。」
李訓皺了皺眉,有些不情願。
柳至秦明白,痕檢科認為在嫌疑人是誰已經非常明確的前提下,再做其他人的足跡建模等同於做無用功,所以不大願意配合——這很正常。在查案的時候,法醫、痕檢等技術科室需要配合重案組以及刑偵支隊的其他小組,往往刑警們說什麼,法醫和痕檢員就得照做,但刑警的要求若是不合理,他們也會反駁、拒絕。
現在的問題是,絕大多數人都認定歐湛是兇手,證據完整,唯缺口供,而在證據完整的情況下,口供實際上沒那麼重要。
柳至秦在李訓肩上拍了拍,溫聲說:「辛苦你們了。」
這句話聽著像客套與請求,柳至秦語氣也不重,但李訓卻感到一股層層疊疊漾開的壓力。
他抬起頭,惶惑地看了柳至秦一眼。
柳至秦收回手,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李訓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瞥見柳至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才堪堪回過神來,抬手在額頭上撓了兩下,轉身回到科室里。
??
花崇想找陳爭說案子,上樓才發現陳爭又不在。
這陣子陳爭很少待在市局,神出鬼沒,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有人說陳隊在上面「活動」,與大人物們周旋,一方面是為整個刑偵支隊,一方面是不太想繼續留在市局了,想往高處走;有人說梧桐小區這案子的影響太大,陳隊被上面猜忌,索性撂擔子避嫌,徹底不管事了。
花崇想起上次陳爭那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不由得微擰起眉。
他與柳至秦說過,將來不管查出市局誰有問題,自己都不會感到奇怪——即便這個人是曲值、徐戡、陳爭。但要說本心的話,他最不希望那個人是陳爭。
這些年裡,陳爭看著不怎麼靠譜,幾乎沒有親自辦過案,但在幕後出的力不少,幫手底下的人扛著很多壓力。如果換一個領導,刑偵支隊在調查一些案子時恐怕會遇到數不清的困難與障礙。
如果陳爭是那個有問題的人,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花崇在隊長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會兒,正要下樓,就見柳至秦站在樓梯邊。
「在樓下沒看到你,猜你來找陳隊了。」柳至秦看了看緊閉著的門,「陳隊不在?」
「嗯,本來想跟他匯報匯報線索,問問他的看法。」花崇向樓梯走去,「算了,等他回來再說。痕檢科那邊怎麼樣?」
「已經開始建模了。」
回到重案組辦公室,花崇道:「剛才肖誠心給我送了份積案案捲來,是十三年前的案子。被害人之一和王章炳一樣,也患有阿爾茨海默病,也是因勒頸身亡。」
柳至秦眼神稍變,「十三年前?你覺得兩個案子有關聯?」
花崇將胡有、胡香娟的案子詳細敘述一番,問:「你有什麼想法?」